白奇搖頭,悶聲解釋。
狩獵前會分配好埋伏位置,但獵物逃跑過程中會不斷調轉方向,獸人也跟著跑,原本的位置早就打亂了,中間不可能再換回去。白晨會去正前方是因為要找到合適的機會給野豬致命一擊,這一下隻能他來做,其他人來很可能因為力氣不足或者方向不對打不死獵物,今天兔成的表現就是典型。
追上獵物時的場麵十分混亂,大家圍住獵物,等著白晨動手,沒想到被圍在中間的野豬突然衝向白晨,白晨擔心自己躲開野豬獠牙會傷到其他人,在野豬撞到自己前敲下一棍,但被野豬獠牙強大的衝力劃傷了大腿。
白圖若有所思,他在想兔成昨天的行為,醫治白晨前,對方的態度很差,那時候不信任的族人多,兔成也隻說了幾句話,他沒放在心上。現在回憶起來,當時兔成的表現,與其說是不信,不如說是不想讓他動手。
其他人說那些草藥是雜草,因為到處都能看到並且不好吃,但兔成卻一口咬定會毒死人。要知道部落周圍這麼多植物,即使是部落最年邁的老人,也不能一下判斷出哪種植物有毒哪種沒毒,這也是獸人們一直不敢隨便吃植物的原因。兔成的話則是斬釘截鐵,但凡白安把那句話當真,昨天就不可能同意他給白晨治療,真這樣就算草藥效果再好白晨也回天無力。
剛才兔成的態度也有些奇怪,對方像是認定鹽水沒有用,但又十分信任藥膏,恨不得他抹上一大堆,已經完全覆蓋傷口了依舊覺得不足。
同樣是看到他昨天救治的全過程,其他人認為鹽水和藥膏一樣重要,今天立馬燒水取鹽,就像認定巫醫的神水和藥膏缺一不可一樣,他們恨不得完全重複昨天的每一個步驟,因為不知道原理,唯恐哪一步錯了影響最後治療結果。而兔成對鹽水清理不屑一顧,異常關注藥膏。
兩件事情聯係起來,他隻能猜出一種可能,兔成見過有人用草藥救人,或者被治療過,知道草藥有用,但那人救治的時候沒用鹽水,用了清水衝洗或者沒有衝洗這一步。
白圖繼續問蹲在火堆前的白奇:“奇,兔成以前受過傷?”
剛想起自己在生氣的白奇又一次被打斷,鬱悶被驚訝和欽佩取代:“你怎麼知道?!成去年捕獵時受過傷!”難道熊團說的是真的?巫醫能夠看穿所有的獸人?
雖然語氣有點奇怪,但沒猜錯,白圖繼續問:“他受傷後遇到過狂獅部落的人?”
白奇二連震驚,這下徹底忘了之前的生氣:“這你也知道?!!”
白圖:“……我猜的。”
白奇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但嘴比腦子快,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受傷的獸人不用去狩獵隊,成就去了采摘隊,那天舟的妹妹看到成和狐步在說話。”
白圖聽著,其實猜出來也不難,部落不可能派受傷的族人去換鹽,所以幫忙治療隻會是部落附近的人。周圍距離最近的部落就是狂獅部落,而昨天白安提起過,因為以前發生了一些事,沒有巫醫願意到這邊來。
幫兔成治療的人選就剩下一個,狐步。
如果把部落人對他的關注分成十份,那麼九份是在他成功醫治了白晨上麵,最後一份是提醒他不要和狂獅部落起衝突。
眼熟的族人,無論年齡大小,都囑咐過他,聽的多了,對狂獅部落和狐步的了解自然多。
狂獅部落保留著獅族的特點,和許多部落不同,
狐步在大部落住過,會製作藥,深受獅洪喜愛,連之前最喜歡的幾個伴侶都不理了,獅洪族長的位置就是狐步幫忙拿下的,能治病的狐步在狂獅部落的地位不比獅洪差,經常在部落領地邊緣走動。
“兔成以前對族長的態度好不好?”
白奇回憶起來:“很好,成的父親在他沒出生的時候就受傷死了,他母親還要養另外兩個孩子,把成送到大山洞,是父親給食物,成才活下來的。”
對獸人來說,捕獵受傷是常事,如果父母中有一方受傷,剩下的一方又沒辦法養活這麼多孩子,為了大的孩子能夠活下來,通常會把最小的孩子送到部落群居的大山洞裡。
大山洞住著無法進采摘隊的老人和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分到他們手裡的食物是最少最差的。
白安經常會把自己的食物分出一部分給他們,有時候自己出門抓的小獵物也會分一下,白圖醒來後吃的食物就是白安給的,就連山洞也是白安讓白奇勻出來的。
白圖思索時,白奇皺了皺眉:“現在越來越差了,上次還不聽父親的命令。”
白圖:“從那次受傷後開始的?”
白奇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時間太久,白奇記不清具體日期,但確實那前後。
聞言,白圖升起一個不妙的猜測,放下手中的草藥:“奇,去叫族長,我有事情要說。”
白奇第一次見他語氣這麼重,連生氣都忘了,忙點頭答應,跑下去找白安。
正在分割昨天剩下的半頭豬,聽到白圖心情不好,放下手中的石刀就往山洞跑,緊張問:“圖,怎麼了?”巫醫對部落不滿可是大事。
白圖讓白奇在外麵守著,不要讓彆人靠近,問白安:“族長,今晚守夜的人是誰?”
白安:“舟和成。”
白圖搖頭,不讚成:“成受傷了,讓奇替他,再多找兩個和你親近的,晚上盯緊點,有動靜裝作沒看見,能跟就跟,不能跟就藏起來,看看他們想乾什麼。”
“那點傷……”白安剛要說傷口小不影響守夜,對上白圖認真的表情,把這句話咽了下去,不由答應,“好。”
白圖叮囑:“不要告訴成守夜人多了。”
白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礙於巫醫各種忌諱,而白圖又一副不想說的樣子,隻得去安排。
……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白圖是被白奇叫醒的,山洞外漆黑一片,不過兔族夜視能力雖然比不了貓科動物,但比純人類好,能看清每個人的表情。
四周雀躍的火光映在空地中間被五花大綁的兔成身上,照亮了那滿含怨恨的目光。
白圖在心裡微微歎氣,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