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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恐怖世界,某個隱秘的源頭中。
電梯打開,白袍人踏入漆黑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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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永生會內部,最高層的走廊。
走廊四壁全是濃鬱的黑暗,說是走廊,還不如說是在漆黑漆黑的深井裡往下行走——這段走廊給人極度逼仄壓抑的感覺。
但白袍人走得不疾不徐。
……當然,他是亡靈。
亡靈不懼怕黑暗,也不懼怕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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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走廊的儘頭,是一套非常古樸的雕花木門。
與深不見底的漆黑走廊對比,它出現在這裡有些突兀了,門環上甚至還塗著金漆,門上的牡丹花紋上貼了一對略顯俗氣的紅雙喜。
白袍人望著這扇門,伸出手。
“把這種門擺在永生會最高層會議室的入口裡,真不知道會長一天到晚在想什麼,是不是?”
白袍人伸出的手一頓。
他回過頭,男人大大咧咧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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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好久不見。”
——係統世界,隸屬采購部的886先生非常熟稔地拍了拍白袍人的肩膀:“真難得啊,能在永生會裡見到你。你不是總到處亂竄,跟各種恐怖小世界的boss談業務嗎?”
白袍人:“……”
白袍人:“……什麼事情經過你的嘴一說,總顯得很低級。”
我是誘導、利用那些低級的惡靈破壞它們所在的世界,殺死並吞噬更多的亡靈健全記憶,還順便幫永生會擴張勢力……這些事,一句輕飄飄的“談業務”就能概括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去推銷保險呢。
886先生“哈哈哈”地笑起來,非常爽朗。
“彆這麼正經。永生會,采購部,係統世界的能量交換——無論哪個組織,哪個機構,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生意?何必計較那麼多、分得那麼清。”
好吵。
白袍人拍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那是你。一個隻要能賺得能量,跟什麼組織都能混一起的家夥……彆跟我攀關係。”
886先生聳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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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可不行啊。”
886先生把雙手疊在腦後,大搖大擺地推開門,“幾句調侃就認真生氣,性格和P比起來差遠了。說起來,你知道嗎?P最近拿了幾天假期,還邀請我和他一起去湖邊雙人垂釣——”
這家夥。
白袍人的臉色沉了沉,快步走進會議室,同時掩在長袍下的手也迅速襲出——
886先生迅速回過頭,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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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行啊,幾句話就破防了。”
886先生爽朗的眼神逐漸變深:“永生會不是有規定嗎?共同創建組織的高層,可以隨便對另一個高層動手?我可不是係統世界裡的文職人員,也不是你能隨隨便便吞噬的惡靈,小家夥。”
白袍人猛地揮出另一隻手:“我也不是你能隨隨便便用言語冒犯的存在。”
——“嘭”地一聲響,那是一記非常結實的拳頭。
“這個拳頭吞噬不了你,不算違規。”
他收回拳,金發在白兜帽下晃了晃:“但很痛,能打掉慣愛充當牆頭草的叛徒整整兩顆牙,是不是?”
886先生捂住嘴,“噗”地吐出一口帶血的牙來。
這種傷口,對他這種等級的惡靈,不過是不痛不癢。
但……
他活動了一下鬆動的牙齒:“是啊。被這張臉拳擊真是件令我意外的事。畢竟P在我麵前從來是笑臉盈盈——誰讓我是他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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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人猛地揪住他的衣領,五指成爪,直接掏向胸口——
“唉,男人。”
會議室的門口再次傳來動靜,這次,是一句非常悅耳的女聲。
“說是什麼重要會議,永生會最高層齊聚,必須參加……”
黑發黑眼的美麗女人推開雕花木門,“結果,會還沒開始,門口就是兩個男人打架……怎麼哪個世界哪個源頭,無論活著死了,蠢男人總聚在一起打蠢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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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扭打時落下了兜帽的白袍人,與門口黑發黑眼的女人對視。
白袍人:“……”
W小姐:“……”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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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雙方同時在心裡想道:
這張怎麼看都怎麼想扯爛的臉。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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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默默扭過頭,麵無表情對著886先生舉手:“那個什麼……這位同樣隸屬永生會的不知名高層先生……你們永生會的高層裡混進了一隻狗吧?不會得狂犬病吧?我隻是被通知來開會的,我沒有做好去打狂犬疫苗的準備。”
白袍人放開揪住886先生衣領的手,向W小姐投去既厭惡又憐憫的眼神:“我不知道,永生會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會長不是天天把‘如何殺死報喪女妖’掛在嘴邊嗎?長年累月的仇恨已經令他腦部殘疾,扭曲出了一個用來發泄情緒的贗品嗎?”
W小姐:“說誰贗品呢,這位先生,從一開始你就在吠什麼啊?我聽不懂狗叫,尤其是用這張金發碧眼的臉吠出的狗叫。”
白袍人:“嗬嗬。果然頂著這張臉的女人都有什麼大毛病,真令人憐憫。狗叫?不,可彆把我與那條蠢狗混為一談,瘋女人。”
W小姐:“哈哈哈哈什麼叫頂著這張臉的女人?什麼令你憐憫?抱歉,抱歉,不是狗叫,原來這個金閃閃的家夥是豬叫呢……果然金發的沒有好東西。金發就該死啊。我來幫你拔掉吧?一根根,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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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先生:嘶。
好像有什麼相當尖銳的東西,在我麵前的空氣裡碰撞,然後尖叫嘶吼著咬在了一起。
“不是,你們倆。”
886先生非常痛苦地縮了縮,避開那幾乎肉眼可見的氣場撞擊的氣流:“互相沒見過嗎……同為永生會的高層?”
白袍人厭惡地看了一眼掛著溫柔笑顏的W小姐,遠遠地走到會議室的另一角,拉開椅子坐下了。
“並沒有。”他說,“我一直在外穿梭世界。而且,這東西是最近才被會長弄出來的吧……那個什麼,傳言裡,能用來殺死報喪女妖的武器?”
W小姐:啊。東西。
——原來,同樣頂著這張臉,還有能讓我升起更大反感的家夥啊。
“真失禮。”
她同樣挑選了一個離得遠遠的座位,拉開座椅坐下:“我可不是東西……你們嘴裡的會長,可是求著哄著,才讓我來參加這次會議呢?”
這幫莫名其妙就要複活我,又意圖殺死我妹妹的瘋子。
……如果不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情報,誰會屈尊來到這個,空氣中都飄著糜爛臭味的永生會,容忍那個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會長給自己戴上“永生會高層”的頭銜……
【那麼,試圖複活您的那個組織的內部,就麻煩您再做些調查工作了。正巧您現在被他們喚醒,能在他們的地盤裡半自由活動,不是嗎?請放心,我這邊也會進行詳實調查的。】
……如果不是,和那條惡犬達成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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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再次看了看,遙坐在會議桌另一頭的白袍人。
對麵那家夥和惡犬有著一模一樣的臉,肯定也和他關係匪淺吧。
長相相同的存在是永生會的高層……嗬,她沒看錯,果然是惡犬。
還藏著多少我不知道的情報。
……真想扯爛那張臉。不爽。
要不今晚去夢裡再聯絡他一次吧,直接上指甲撕,反正那貨礙於她身份,絕不敢還手的。
金發的家夥,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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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黑發的女人……都是又瘋又可憐又低劣的東西。
看上去真不爽。好想撕爛她……反正,這個贗品手裡也沒鐮刀,不是嗎。
白袍人微微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她坐下後的動作,注意到她沒有蹺二郎腿,甚至還淑女地斂了斂裙角。
與M不同,這個女人擁有非常柔美無害的舉止。
……假象罷了,他僅憑那張臉就知道,這絕對是不是什麼好東西。
令人厭惡的女人。
……再多一分鐘、再多一秒鐘他都無法忍耐了……竟然和這張臉呆在同一個位置,同一個組織……不如出手吧……吞噬了這張討厭的臉……反正,吞噬了不知多少亡靈的他比蠢狗哥哥強得多……而且,這贗品也絕對沒有M那樣強大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