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時禮大腦一片空白時, 隻感覺脖子下枕的那截‘樹枝’緩緩從皮膚下往外滑,冷硬粗糙的外皮將她的脖子剌得生疼,她剛要把脖子抬起一點, 就對上一雙紅幽幽的眼睛。
時禮:“……”
“怎麼不說話了?”足有水桶大的蛇頭杵在她麵前, 說話時吐著像血一樣紅的信子,每次吐出來時, 信子都會無意間掃過她的臉頰,濕冷的感覺讓時禮瑟瑟發抖。
……太嚇人了, 她想放棄了。時禮生無可戀的開口:“你、你會殺了我嗎?”
“不確定呢, 得看我心情, 心情好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蛇信咻咻的吐著。
時禮咽了下口水:“那你現在心情好嗎?”
“不太好。”蛇頭哪怕不刻意製造恐懼, 他的聲音也給人一種陰冷冰涼的感覺。
時禮的腰已經被蛇身纏上了,而且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在逐漸用力, 隻要再稍微加大一點力道,她就能直接斷成兩截。
在死亡的恐懼下,時禮又突然爆發了求生欲,她顫巍巍的和蛇頭對視:“為什麼不好?”
“因為我養的獵物逃跑了。”蛇頭回答她。
時禮:“……拋開這件事不提, 你覺得我該做點什麼,才能讓你的心情好起來?”
蛇頭沉思片刻:“殺了那隻逃跑的獵物?”
“不、不是都說了拋開這件事不提了麼?”時禮欲哭無淚。
蛇頭嘶嘶的吐著信子,時禮幾次都想躲開, 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接著便感覺到一截冰涼粗糙的東西滑進了她的衣裳內,時禮打了個哆嗦, 一臉驚恐的看著他:“你你你把尾巴拿出來!”
“不是想要我心情好起來?”蛇頭慵懶的說, “那就伺候好我吧。”
時禮:“……現在?”
“不行?”蛇頭反問, 說話間那一截尾巴已經蹭到了她的大腿根處。
蛇皮表麵看起來光滑,其實是非常毛糙的。尤其是男配這種巨型蛇, 身子比普通蛇大個幾百倍,身上的鱗片也比普通蛇大許多,從人類柔軟的皮膚上劃過時,磨得人生疼。
不過時禮已經顧不上疼了,她這會兒真是要被嚇瘋了,定定的看了男配半天,突然激烈的掙紮起來:“你放開我!你放開……”
話沒說完,男配的尾巴尖便退了出去,直接把她卷起來,慢悠悠的朝著洞穴去了。時禮暫時逃脫了,但心裡的恐懼不降反增,總覺得等回到洞穴,她肯定要死得很難看。
正當她恐懼時,突然嗅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她頓了一下,順著氣味仔細看了過去,看到蛇身後半段的位置,有一條十幾厘米長的刀口,正不斷的往外流血。像男配這種修煉幾千年的老妖怪,一般受了傷都能立刻愈合,像這種傷口敞開還一直流血的,顯然是為某種靈器所傷。
……發生了什麼?時禮強迫自己定下心,開始回憶這段劇情。
按照時間線推斷,這次男配離開林子,應該是為了去天山找一種靈藥,用來治療他因為天劫而生出的雷傷,不料到了之後,恰好遇到男女主也去找藥,兩邊打了起來,他修為本來就折損大半,身上還有天劫留下的傷,自然打不過自帶金手指的男主,男主用上古神器將他刺傷,他這才落荒而逃。
時禮:“……”漂亮,本來沒找到藥還被打傷,已經是件非常生氣的事了,結果還遇到自己養的獵物逃跑。
要她是男配,也會把氣撒在獵物身上。
時禮滄桑的歎了氣,覺得事情有點麻煩了,男配報複心很強,如果真要殺她,恐怕也是虐殺,絕不會給她個痛快。
……被殺已經很慘了,還要被虐殺,簡直是殘忍至極。時禮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把男配哄好才行,於是在腦海裡瘋狂地翻原文,翻了好久才看到治愈這種傷口的辦法。
她剛要仔細去看,就被男配的尾巴一甩,整個人都以飛的方式掉進了洞穴,要不是運氣好掉在一團乾草上,恐怕就算不摔斷腿,也要摔出一身傷。
時禮翻滾一圈,瑟瑟貼到洞穴的石壁上,忽略身後冰涼的觸感,打著顫同男配說話:“你你是不是受傷了?”
“怎麼,想趁我病要我命?”男配說著話,身體逐漸化形,一瞬之後便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單看他上半身,是絕對說不上醜的,比起前幾個世界的男配多了幾分陰柔,也多了幾分女相的美感,一雙眼睛像是藏了鉤子一般,隨時要將人引誘,原本的嘴唇紅得像櫻桃,看起來既危險又誘人,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唇色淺了不少,看起來像正常人了。
他的頭發很黑,像綢緞一般散在身後,一般男人留這樣的長發是不好看的,可他偏偏看起來十分適合,加上白皙如瓷的膚色,愈發顯得男女莫辨。而往下看,便能看到鋒利的鎖.骨和涇渭分明的腹肌線,手臂的線條雖然不明顯,但也充滿著未知的爆發力,算是人間不可多得的尤物。
……如果六塊腹肌下麵不是幽黑發亮的蛇身和鱗片,這副身子應該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吧。時禮默默將視線從他身子上移到他的臉上,勉強露出一個假笑:“我怎麼敢呢,就算驚衍上仙隻剩下一口氣,弄死我也是綽綽有餘的,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你倒是聰慧,”沈驚衍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頜,“既然這麼聰慧,為什麼要逃呢?”
他的手涼得像冰塊一樣,時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而真正讓她涼意蔓延的,是他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加上第一次來這個世界,她被圈養得也算有一定的日子了,對男配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清楚的知道,他越是平靜,她就越危險,估計他在內心深處已經設想了幾百種虐殺她的方法了。
“你你你冷靜一點,我真的沒有逃走!”時禮都快嚇瘋了,眼淚隨時要衝破眼眶。
沈驚衍揚起唇角,耐心欣賞她恐懼的表情,覺得玩膩了,便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攥住了她的脖子。
感受到她脖頸處跳動的大動脈後,他享受的眯起眼睛,表情仿佛妖孽……不,本來就是妖孽。
“我當初把你抓回來,就是因為你長得合我眼緣,性子又乖巧,可惜了,原來都是假的,”沈驚衍嘴上說著可惜,表情卻看不到一點可惜的苗頭,反而十分愉悅,“我本來還想著,等你生下我的蛋,我便放你歸家,現在看看,你是沒有那個福氣了。”
說著話,他的手指越收越緊,時禮的臉憋得像個紅蘋果,眼睛裡也有了充血的感覺。她拚了命的想要掙紮,然而沈驚衍的手像鉛塊一樣沉重,她哪怕用儘全身力氣,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我、我可以幫你治傷……”時禮奮力說出自己的籌碼。
然而沈驚衍卻並未放開她,甚至還加重了力道:“我真是小瞧你了,如今竟連這種謊也敢撒。”
時禮:“……”真沒撒謊。
然而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漸漸的,她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終於認命的閉上眼睛。一滴眼淚落下,手腕上的花瓣好像隱隱發熱,下一秒她突然急急墜落,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跌在了地上的乾草裡。
“咳咳……嘔……”時禮渾身發軟的癱在地上,漲紅著臉咳嗽乾嘔,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趴在地上歇息許久,才有氣無力的回頭,結果看到剛才還半人半蛇的妖孽,此刻已經徹底化為了原型,軟在地上一動不動,應該是昏過去了。
時禮還在大口吸氣,每次呼吸嗓子都疼,顯然是受傷了,她恨恨的站起來,隨即感覺到自己的右腳腕一陣鑽心的疼,她倒抽一口冷氣,心裡更氣了。看著一動不動的蛇頭眯起眼睛,很想像他說的一樣,趁他病要他命,一了百了得了。
然而她冷靜一下,覺得還是算了,且不說自己能不能下得去狠手,單就石頭能不能砸死這種千年老妖,都難說得很,萬一她砸了幾下沒把蛇砸死,反而把他吵醒了,那真是必死無疑了。
她歎了聲氣,忍著嗓子眼兒裡發出的陣陣疼痛,走到蛇身後半段蹲下,強忍著惡心將他的身子挪了挪,露出受傷的那一截。
男配這次確實傷得不輕,如果她不加乾預,按照原劇情走的話,他要很久才發現,治療自己傷口的藥物就在自己住的林子中,期間還會因為流血的傷口,幾次陷入深度昏迷。
……讓他昏迷算了,省得醒來又要殺她。
時禮嘀咕一句,但到底不能放任他不管,畢竟她要攻略男配,就得在他醒之前,替他找一個不殺自己的理由。她心裡盤算了半天,最後一瘸一拐的出了山洞,去找能治療這種傷口的藥材去了。
按照書中的描寫,時禮很快到了草藥生長的地方,蹲下便開始挖草藥。這個林子裡隻住了男配一個生物,現在男配昏迷不醒,她倒不擔心會出現彆的危險,所以隻專注於挖藥。
因為有劇情這一金手指,她很快就配齊了治療的藥材,於是又一瘸一拐的回山洞,山林中雖然沒有彆的毒蟲猛獸,可地麵上亂石林立雜草叢生,她的腳又傷著,走這麼一圈回來,腳腕都腫得像個饅頭了。
時禮在心裡罵了男配八百遍,這才將各類藥材揉搓到一起,放在石臼裡開始搗,搗了好久才混成糊渣渣。乾了這麼久的活兒,她的衣裳已經被汗塌濕了,於是直接將外衣脫了。
這個世界雖然有誌怪妖魔,但總體大背景還是像上個世界一樣,偏古言那種,所以她在這裡的衣裳和上個世界除了樣式不同,其他的基本是差不多的。她將外衣脫了後,便隻剩下小襦裙了,裙子緊緊的勒在月匈上,襯得身前肌膚勝雪。
時禮專注的將糊渣渣握在手裡,並未注意到一雙幽幽的眼睛正盯著她,等她將糊渣渣拿到蛇身受傷的位置時,自己突然騰空而起,她手裡的東西頓時灑了大半,汁液與藥渣從下意識握緊的拳頭裡溢出,直接就浪費了。
“要殺我?”蛇頭吐著猩紅的信子。
時禮的脖子被蛇尾勒著,眼淚從眼角不斷溢出,她相當艱難的開口:“沒、沒有,我在救你……”
“是嗎?”蛇頭似乎笑了,碩大的嘴勾起一點弧度,要多詭異有多詭異,“據說人肉大補,不如你以身飼我如何?那樣我的傷定然會好。”
“……我真的在救你。”時禮呼吸都要斷了,眼眶也漲得難受,見男配動了殺機,腦中一熱便將手裡剩餘的藥渣甩到了他的傷處。
藥渣落在傷上時,傷口處仿佛被燙傷了一般,立刻鼓起一個個黑色的大泡,泡泡膨脹到一定程度爛掉,發出腐肉的臭味。時禮都快被勒死了,聞到這股味道都還想嘔吐,可想而知這種味道有多惡心。
“你好大的膽子。”蛇頭突然冰冷起來,似乎動了大怒,明明傷口處很疼,他卻好像沒感覺一樣,隻忙著要殺了時禮,然而在他要徹底扭斷她的脖子時,方才疼痛燒灼的傷口突然一涼,接著被藥渣糊過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蛇頭頓了一下,下一秒放開了時禮。
時禮都要絕望了,沒想到竟然被放開了,她再次摔在地上,喉嚨和腳腕都是鑽心的疼,這次被掐完,她已經連咳嗽都做不到了,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大口呼吸都是疼的。
“你為什麼會治這種傷?”蛇說著話,緩緩變成了半人半蛇。
時禮張嘴要答,喉嚨卻一陣刺痛,她隻能紅著眼眶閉嘴。沈驚衍不悅的看她一眼:“麻煩。”
說完,他大手一揮,時禮喉間的疼痛瞬間消失了,原先腫得像饅頭一般的腳腕,也重新變得纖細白皙,仿佛沒受過傷一樣。
時禮:“……”雖然知道誌異不講基本法,但還是有點震驚。
“回答我。”沈驚衍像是沒了耐心,一雙妖冶的眼睛似嗔非嗔的掃了她一眼。
時禮忙道:“以前有桂安門的子弟來我家住過,我家有不懂事的小廝偷偷摸了一把其中一個子弟的刀,然後就受傷了,那個子弟人很好,便要我去抓了藥給小廝醫治,我方才看你的傷口,和我家小廝的幾乎一樣,便想著應該是同一種傷法。”
按照原文劇情來看,桂安門的子弟確實去過她家,小廝也偷偷摸過男主的刀,但男主並沒有叫她去抓藥……但是不重要,她就不信這個蛇精會去找男主問話。
蛇精……沈驚衍確實沒有要去問話的意思,他隻是若有所思的問一句:“是嗎?”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們鎮裡都知道我家那個小廝受傷的事。”隻是具體的事情,恐怕就沒人知道了。時禮知道這件事他無法拆穿,便坦坦蕩蕩的看著他。
沈驚衍沉吟片刻,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頜:“可你為什麼要幫我,趁我昏迷逃走不好嗎?”
“……上仙法力無窮,我就算逃了,您也會很快就把我抓回來,我哪敢跑啊。”時禮忙討好道。
沈驚衍勾起唇角:“既然如此,方才為什麼會逃呢?”
“我不是說了麼,我在鍛煉身體,以便更好的迎接上仙的發.情期。”這種謊話說第一遍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扯淡,可如果說第二遍第三遍,很多人就會相信了,更何況她在說的時候,還加入了行動證明,不怕沈驚衍不相信。
果然,沈驚衍對她的殺意淡了不少,冰冷的手指順著她的下頜線往下,一路摸到了她的脊背處:“原來是我錯怪你了。”
“……是我做得不對,不該沒跟上仙說好,就先自己鍛煉。”時禮強忍著打顫的衝動,努力認真的吹彩虹屁。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小嘴就是甜,”沈驚衍被她取悅了,慵懶的躺到地上,“草藥少了些,去再采一些回來,好好為我敷身。”
“……是。”時禮畢恭畢敬的起來,轉身朝著洞外走去。
走出山洞沒多久,她便在心裡狠狠罵起這個神經病來,然而即便她再討厭這個男配,也不敢發出聲音的罵他,生怕他聽到後又起了弄死她的心思。
時禮去拔了草藥回來,坐到石臼旁邊就開始吭哧吭哧的搗,搗了好半天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旁邊半睜著眼睛休息的大蛇,咽了下口水問:“那個……上仙,你不是法力高強麼,隨便揮揮手就能把這些變成藥沫吧?”
“是啊。”沈驚衍不急不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