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時禮勾了勾唇角,閉著眼睛道:“你可以叫我嘛。”

“憑什麼?”沈驚衍揚眉。

時禮輕哼一聲:“就憑我是你的寵物……”

她最後兩個字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嘴唇動了動,沈驚衍再好的聽力,也隻能聽清前麵四個字,當聽到她說自己是他的時,那種奇妙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

雖然很陌生,但感覺意外的不錯,以至於他突然不想等發.情期了。

時禮不知道沈驚衍冒出了什麼危險的想法,還在嘀嘀咕咕的跟他說話,隻是沒說多久便睡著了。

她是被一聲嗬斥聲驚醒了,睜開眼睛後便聽到一道渾厚的男聲:“真是廢物,來采個草藥都能采這麼久,再過一個時辰就要暴風雪了,還不快收拾東西給我回去!”

時禮蹙了蹙眉,大概聽明白了,這人應該是桂安門的什麼長老,正在嗬斥那幾個采藥的弟子。

“他這就不厚道了,既然嫌棄人家動作慢,為什麼一開始不自己來?”時禮仗著有結界在,便肆無忌憚的說了一句。

說完便等著沈驚衍接話,然而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她頓了一下抬頭,恰好對上沈驚衍的豎瞳。他的豎瞳閃著深幽的光,雖然看似沒什麼情緒,但了解他的時禮知道,他已經怒到了極致。

時禮愣了愣,突然意識到當初背叛沈驚衍、害他渡劫失敗的人,好像就是桂安門的一個長老,這也是他一直找桂安門麻煩的原因。

看他這個樣子……時禮皺起眉頭,在察覺到他要起身後,忙死死抱住他:“你冷靜一下!你打不過他!”

她在說話間,沈驚衍已經徹底化為了蛇形,朝著結界外衝了出去。

“什麼人?!”

時禮心中一涼,急忙跑出去找他,這才發現桂安門的那些人早已經擺好了陣法,顯然在沈驚衍出去之前,就已經發現了他們。

她突然想起,沈驚衍如今的修為不如對方,因此他的結界對那人來說也等於不存在,早在她說話的時候,恐怕他們已經起了戒心。

時禮心中叫苦不迭,卻還是堅定的走到了大蛇身後,忽略一觸即發的局勢低聲哀求:“上仙,我們走吧,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打不過他們的,還是從長計議吧……”

“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兄,”站在眾人前方的中年男人冷笑一聲,“沈兄怎麼不以人形相見,莫非是化不了形了?”

時禮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繼續低聲勸沈驚衍,然而沈驚衍毫不聽勸,一尾巴將她甩飛了,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桂安門眾人。

時禮被甩飛時,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然而最後卻毫發無損的落在了厚厚的雪窩裡,她掙紮著爬起來,艱難的往山頂走。

以沈驚衍如今的修為,真打起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如果願意逃走,那些人也彆想追上,所以她必須把他勸走。

時禮這般想著,便加快了速度,然而往前走了一段後,突然撞上了一塊玻璃一般的東西。她愣了愣,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路,試著伸出手。

手抵在了一樣看不見的東西上。

她傻站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沈驚衍下的結界,為的就是阻止她再靠近。

這可真是……太混蛋了!時禮急得團團轉,不斷摸索著結界往旁邊挪,直到挪到了結界的邊緣,這才趕緊往前走。

然而她耽誤了太多時間,等她剛爬上一道小山坡,便看到中年男人揮劍刺中了沈驚衍,而沈驚衍身上已經有十幾處傷痕了,還有不少鱗片被掀翻,看上去血淋淋的。

時禮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即便自己能勸服沈驚衍,他們兩個也彆想輕易離開了。若這麼下去,恐怕隻有死路一條,時禮看著沈驚衍又中一劍,眼睛都要紅了,萬分著急中生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轉身便往斜側方跑去。

呼嘯的風好像刀子一般從臉側刮過,時禮的臉頰通紅,身上的骨頭好像散架了一般,她卻顧不上休息一下,而是急匆匆衝進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搬起石頭砸向裡頭還在睡覺的凶獸。

凶獸發出惱火的嘯聲,聲音震得她耳朵都要聾了,她腿腳發軟的又砸了對方一下,直到把對方激怒,朝著她衝了過來。

時禮心裡一驚,急忙轉身往外跑,跑的時候能感覺到凶獸噴灑的呼吸聲。她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引著凶獸衝向桂安門眾人,中年男人本來已經向沈驚衍舉起了劍,眼看著就要刺進他的心臟,卻因為凶獸的嘯聲一震,急忙揮劍應付。

凶獸本來是衝著時禮去的,但桂安門眾人突然對它動手,它便極為憤怒的反擊起來,時禮長舒一口氣,顧不上因為吸了太多冷風而生疼的呼吸道,跌跌撞撞的跑向沈驚衍,抱住碩大的蛇頭顫聲問:“你、你還好嗎?”

蛇頭沒有回應。

時禮看一眼打得正熱鬨的桂安門和凶獸,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弄不動你,你如果還有一點意識,能不能堅強一點,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蛇頭還是不動,時禮深吸一口氣,試圖將他拖走,然而拖了幾下都沒拖動,終於心理崩潰了,趴在他身上嗚嗚的哭。

“……吵死了。”沈驚衍不悅道。

時禮愣了愣,猛地抬起頭,發現沈驚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半人半蛇。化形之後,他身上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尤其是臉上一道劍傷,從左邊耳根一路到脖頸,血和肉混在一起,完全破相了。

……本來就一張臉能看了,如今也毀了,時禮嘴一撇又要哭。

“凶獸打不過他們。”沈驚衍冷淡道。

時禮頓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凶獸在桂安門的圍剿下,已經受了重傷……等收拾完凶獸,估計就該收拾他們了吧?

時禮咽了下口水,急切的看向沈驚衍:“能、能走嗎?”

“抱緊我。”沈驚衍垂眸。

時禮點了點頭,卻在伸手抱他的時候猶豫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幾十處傷,連塊好的地方都沒有,她不管怎麼抱,都會傷到他。

“快點。”沈驚衍催促。

時禮心一橫,咬牙抱住了他的腰,然後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子繃緊一瞬。她剛要問是不是很疼,沈驚衍便拖著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中年男人帶著眾弟子殺了凶獸,再找沈驚衍時卻發現不見了。

“長老,要追嗎?”一個弟子看著雪地上明顯的血跡,扭頭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他受了重傷,身上也被我下了限製,帶個凡人跑不遠,馬上就要暴風雪了,他們活不到下山,我們走!”

中年男人說完轉身就要走,弟子們麵麵相覷,都有些猶豫。

“還愣著乾什麼?!”中年男人怒問。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弟子小聲道:“蛇妖死了也就算了,可凡人……不救是不是有些不好?”

“那個凡人和蛇妖是一夥的,若不是她,我們也不至於要對付這隻凶獸,你操心她乾什麼?走!”中年男人冷下臉。

其他人再不敢犟嘴了,忙跟著他匆匆離開。

這邊沈驚衍和時禮如他猜想的一樣沒跑遠,隻是匆匆進了凶獸之前待的山洞便倒下了。沈驚衍昏迷的時候時禮還在他懷裡,他這麼一壓下來,時禮有種自己要被他壓死的感覺。

她掙紮著從他身下出來,發現他已經重新化為了原形。時禮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還有呼吸後鬆一口氣,癱坐在旁邊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外頭突然下起了暴雪,時禮力氣恢複後,便從山洞裡天然形成的深潭處捧了水,幫沈驚衍清洗身上的傷口。山洞裡有很多種植物,看樣子都是帶著靈氣的,但時禮不敢摘來用,生怕哪裡用得不對了,反而會加速沈驚衍的死亡。

不過好在潭水也是有點用的,她在給沈驚衍洗過傷口後,發現原本一直流血的傷口稍微凝固了些,沒有再流出新的血液。她精神一震,撐著身子將沈驚衍所有傷都洗了,這才眼前一黑跌在地上。

一人一蛇躺在山洞裡各自昏迷,等時禮睜開眼睛時,旁邊的蛇已經不見了,她心裡一驚,扭頭看到沈驚衍泡在潭水裡,頓時鬆一口氣:“你醒啦。”

沈驚衍陰沉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時禮知道他心情不好,沉默一瞬後開口:“你跟那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沈驚衍沒有回答。

“……你彆生氣,等你身子恢複了,肯定能報仇的,我相信你。”時禮試圖鼓勵他。

沈驚衍垂眸,總算說出了第一句話:“為什麼要救我?”

“啊?”時禮沒反應過來。

“隻身引凶獸?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能耐,”沈驚衍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第一次在說這種話時不帶嘲諷,“你可知道有多危險?”

“我知道啊……但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看著你死在他們手裡吧?”時禮歎了聲氣。

沈驚衍不說話了,眼底滿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山洞裡氣氛莫名壓抑,時禮撐著身子起來,拍了拍手裡的灰塵,故作輕鬆道:“彆提那些不高興的事了,你趕緊休息一下,差不多了我們就離開這裡,回了家再好好養傷。”

“走不了。”沈驚衍回答。

時禮疑惑的看向他。

“暴風雪太大,山洞口被雪壓塌了,我們被困在這裡了。”沈驚衍冷靜道。

時禮:“……那就等你再養兩天傷,有力氣了把洞口清理出來,我們再走。”

“我被那狗東西下了限製,如今修為儘失,就算身上的傷都養好了,也沒辦法清出一條路。”沈驚衍垂眸。

時禮愣了愣,乾巴巴的問:“那、那我們就得困死在這裡了?”

“不至於。”

時禮鬆一口氣,笑了:“我就說嘛,你肯定有辦法……”

“如果有人來,我們可以騙他們清路。”沈驚衍打斷她的話。

時禮:“……什麼時候會有人來?”

“說不準。”

時禮:“……”她看出來了,這人死到臨頭了也不忘逗她,真是惡劣透了。

像是看出時禮的內心想法,沈驚衍平靜的看向她:“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時禮不抱期望。

沈驚衍盯著她:“我體內的雷霆之傷恢複,我便能打破限製,帶你離開。”

時禮沉默的和他對視,許久之後問:“山洞裡有甘心草嗎?”

“沒有。”沈驚衍回答。

時禮:“……”那還說個屁。

她無語的背對他躺下,決定不和他說話了。

沈驚衍靜了許久:“你要為我種甘心草?”

“你想得美。”時禮沒好氣道。

“不種就好,我也不想要你種的果子。”沈驚衍揚了揚唇角,明明一身的傷病,卻難得心情不錯。

兩個人就這麼被困住了,好消息是山洞很大,而且彆有洞天,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不好的消息是,這裡真的沒有甘心草。

吃的東西再多,也總有吃完的那一天,時禮心情很焦躁,每次看沈驚衍淡定的樣子,心裡就更加煩躁。

某日晚上,她無聊發呆時想起之前偷的乾坤袋,便拿出來翻看,想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工具。

工具沒有,倒是甘心草的種子有幾顆。

時禮看著手中的種子,沉默許久後藏進了懷中,等沈驚衍睡著後跑到角落裡,挖個坑埋點土,然後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匕首,對準了心臟。

……不得不說對自己動手是件困難事,即便她心裡已經決定幫沈驚衍了,可真要下手時,才發現四肢無力,還沒紮到自己就不行。

時禮努力了幾次都沒成功,怕沈驚衍會醒來,最後直接解開衣帶,將匕首抵在肌膚上,然後深吸一口氣就要往下紮。

“這把匕首上有蛇毒,你若是紮下去,五步之內必死無疑。”

耳邊傳來幽幽的聲音,時禮手一抖,匕首將白皙的肌膚劃了一道小口,滲出了殷殷血跡。

她臉色一變,也顧不上解釋了,驚恐的問突然出現的沈驚衍:“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死了嗎?我是不是已經中毒了?”

“方才不是不怕死嗎?”沈驚衍冷笑一聲。

時禮眼眶都要紅了:“誰說不怕死的,我都怕死了!你快想辦法救救我嗚……”

沈驚衍輕嗤一聲,將她拉進懷中,俯身吮住了她的傷口,時禮愣了一下,臉頰突然就紅了。

不是疼,也不是癢,主要是她方才為了取心頭血,所以匕首抵的地方很微妙,以至於他心中吮的地方也……很微妙。時禮難堪的彆開臉,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自己已經散開的衣衫。

沈驚衍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舌尖在傷口上打轉,瞳孔也慢慢的變成了豎瞳。

他一千多年都沒有過的發.情期,猝不及防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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