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數下來還要近一個月,君戲九決定找個臨時兼職,畢竟他快成年了,也不好再讓雲然道長提供學費了。
雲然道長就是當年槐樹精無意救下的人。
不過在打工前,君戲九打算先回去一趟。考了三天,槐樹精一定很擔憂,也不知道他走了後會不會愁的葉子都掉光了。
對了,現在已六月,過一段時間槐花就能吃了。想到槐花餅的香甜味道君戲九不由嘴裡生津。因槐樹精的原因,結出來的槐花含鬼氣太多,每次隻讓他吃一點點解解饞。
搭公車回到亂葬崗附近的村子下車,再步行30分鐘穿過一片枯林就可以到達亂葬崗。
剛進亂葬崗附近,君戲九被一個老婦人攔住,“九哥兒,考試回來了,考得怎麼樣?”
瞬間想起被學霸鄙視嘲諷的心痛。
君戲九僵了下,努力的揚起唇角,“還行。”
而且誰知道那個胖子是偽學霸還是真學渣!水平師是否真的有沒有他吹噓的那樣好?!
他已經做好失敗再重來一次的心理準備了。
老婦人摸摸他的頭,交給君戲九一個籃子,“這些木耳還新鮮著,拿回家吃吧。”
君戲九微笑的接下籃子,“謝謝六嬸。”
六嬸指了下有些濕的褲腿“對了,前兩天下了場雨,我屋子漏水了,九哥兒有空幫我修一下。”
君戲九點頭,“好的。”
六嬸笑著揮手,“快回去吧,槐師從早上就抻著脖子在等呢。”
君戲九看著六嬸化為青煙鑽進墳裡才拎著籃子往裡麵走。
六嬸是個孤寡老人,無子無女。死後就被附近的村民埋在這裡,喪葬一切自然從簡。每到下雨天他都會收到一些遊魂孤鬼幫忙修‘房子’的請求。
沒走兩步就碰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他看到君戲九熱情的開口,“九哥兒回來了啊,考的咋樣啊?”似乎看到君戲九臉色有些僵硬,遂改口安慰,“沒考上也彆灰心,你還年輕,複習一年接著考啊。”
後麵一個婦人一巴掌拍向開口說話的男人後腦勺,“你個漢子瞎胡叨個甚。”轉過臉裂開嘴笑著給君戲九打氣,“阿九一項乖巧,這次肯定能考上。”
君戲九:“......”
乖不乖巧,跟能不能考上有什麼關聯?
他隻是選錯了專業,不是學渣!
一路上碰到一些熟‘人’打招呼,君戲九也都一一微笑回應。
亂葬崗本來陰氣就重,加上有槐樹精的庇護,這些鬼隻要不是正陽的時辰,也可以在白天出入的。
因有槐樹精的管理,這些鬼多年也相安無事,並不如恐怖描述的那樣鬼麵憎惡鬼心難測隻會害人,反而如同村鄰街坊一樣的相處,氣氛異常和諧。
小時候,他也經常受到這些‘鄰裡’的照顧,東家一口野味,西家一把野菜的渡過了童年。
等見到老槐樹精,收了一路安慰的君戲九臉都快笑僵了。
看來高考不止是學生的噩夢,也同樣是家長的夢魘,即使變成鬼高考的殺傷力,依然威力十足。
君槐看到君戲九精神有些萎靡,以為他是沒考好才這樣的。
心頓時提起來,剛想說點安慰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回來了啊,西邊的章狗子今天送過來一隻野兔子,吳嬸已經做好了飯,還熱著呢,涼了就不好吃了,快進來吧。”
君戲九畢竟是活人,總不能也住墳包,槐樹精用鬼力扭曲樹枝在他樹身上蓋了座樹屋。
看出槐樹精誤會了,但君戲九也沒解釋他是因為被一群熱情的‘街坊鄰居’一路安慰到心累的緣故。
美美的吃了一頓,中途還借著‘高考憂鬱症’讓槐樹精答應今年讓他多吃一串槐花。反正鬼氣吃多了最多也就是臉色慘白幾天,多曬曬太陽喝一碗卻邪符水,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上學時期因為學校遠,他的體質容易招鬼不易住宿學校,就寄主在雲然道長的家裡。因從小生活在陰魂中,自然的開了陰陽眼,雲然道長閒暇時間也教過他一些基礎的道術。
飯後給槐樹精說了他兼職打工的打算,槐樹精怔了下,思考了一杯茶的時間,就同意了。
畢竟人情易欠不易還,當年雖說是救命之恩,即使老槐樹不出手,雲然道長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死的。
且君戲九開始考慮獨立,這點讓君槐很是欣慰。
當初他不甘心失敗而一次又一次的趕考直到拖垮家裡再也拿不出上路的盤纏,麵對父母愧疚的同時又隱隱鬆了口氣的神色。
這才發現老父因為他需要錢操勞過度一身病,老母刺繡賺錢已然半瞎,他考不上的鬱鬱之氣全被家人默默地承受不說,還縱容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痛定思痛後幡然悔悟。
然而醒悟的時候太晚。
相處已久,君戲九自然能看出槐樹精情緒不對,也知道槐樹精現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靜思。
岔開話題談笑幾句就說答應幫六嬸他們修房子,在籃子裡裝滿紙錢和香火,提著工具就出門了。
來到老地方,畫好圈,點燃香火,然後開始燒紙錢。
這片亂葬崗雖然近年來也有附近村民葬在這裡,但大多都是孤魂野鬼。無人供奉必然不上那些有家人供奉的鬼魂,沒錢打點鬼差,投胎的機會自然輪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