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柔柔在這一個清晨,沒能如願見到華桑桑本人。
父親昨日大宴賓客以後,眉宇間也儘是倦態,他似是滿懷著滄桑之感道,“柔柔有多久沒和父親一起吃早膳了?”
“快一年了吧。”
華柔柔記得很清楚,從那一日華桑桑虛假地為她開脫,又與父親一並站著以後,她便再也沒有理睬過父親。
哪怕在她精心準備好的宴客時,她的坐席離父親也是最遠的,父女之間仿佛有鴻溝那般。
她今日的到來自己也覺得很意外。她那妹妹屢次想要進宮的念頭,上一世,都是父親親手縱容的。
他告訴得到皇後之位的她說,在她對父親心懷感激之際,他說,“隻要父親在一天,你的皇後位置就會穩住一天,但就算不為朝堂如何的議論,皇上的子嗣之事是最重要的。”
此刻,太陽西下,華陸之手微微朝皇帝的方向擺手。
不知道的人以為,這位老臣是多麼偉大的貢獻之心,隻有華柔柔的心此刻逐漸沉入冰封的湖底,卻又如冰水般澄澈——她父親所在乎的,無非是權勢。
那日,最後的一抹陽光之下,他跪拜在她身前,“桑桑的話,我會管教好她,她進宮,必當服侍好帝後,絕對不會讓她影響到你的路。”
原來有些事情的出現,罪惡的源頭在這裡。
“那便入座隨意吃些吧,也沒為你特意準備什麼。”父親眉頭釋然,仿佛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就應該要被她所接受。
“父親,”華柔柔捧起小碗,難得地故作親近道,“父親有什麼事,不妨細細說。”
“柔柔,你昨晚是否又因為父親讚許桑桑的表演而煩惱?”
華柔柔神色鎮定,淡然地拾起碗筷,“這不至於,她的琴調音那幾下似乎都沒有調準,影響了後麵的發揮,我還有些為她遺憾呢,幸好她今日不在,有些話如若是當麵說,我也怕傷人。”
“父親知道我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得罪的人總是多些,父親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華陸鄭重道,“皇後要去民間視察,說是要找名門的一些閨秀,我想著你是我華府最適合的人選。”
華柔柔腦蛋裡莫名想起了那一年,她壓根沒有吃這一頓早膳,也沒有機會接近皇後的機會,這倒給了華桑桑機會,不說出什麼風頭,至少也籠絡了人心。
“我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好。”華定拖開坐席,平穩地拿了筷子,有些驚訝於女兒的變化之快,不過,朝堂的萬變之勢告訴他變化不過就是常態。
女兒有心向皇家靠攏,說不定也是好事。
“父親為華府多爭取了個名額,你總不介意帶著妹妹一起去吧?”
“有熟人相伴左右,打開話匣,也好免去疲勞,是難得的好事啊,”華柔柔始終微笑著,目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柔和,“就是不知道妹妹知道我去,會不會不大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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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桑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果真是不情願。她本已算好出去的其他人物,如何結識又如何引旁人的目光,她自以為能安排處理得十分得當,偏偏多了一個華府嫡女,總是影響阻礙她前行的路。
她和陪著自己長大的何姑姑道,“姑姑,我覺得不能給這種人機會,她已然出身這麼好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慣了,難不成咱們難得出個門還要時時看她的臉色?”
這位何姑姑,原名何彩屏,與華桑桑親生母親一起長大,原是洗衣養馬的,一朝華桑桑的母親在外院被養起來,她自然也就有了靠山。
可誰知,原本以為那華桑桑的母親安茹走了運,卻沒有想過真有機會進華府時卻偏偏得了惡病,一病不起,她想著人生的機遇也就差不多了,卻不想峰回路轉,好在華桑桑的腳步堅定,處理完她母親的事,就帶著她一起進了華府。
何彩屏前半身向前傾著道,“我們小姐隨意想個法子就是,她忤逆老爺被禁閉在宅子裡也不是一次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