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執拗於她自己的彆扭。
想吻,卻沒有勇氣,在這其中當然也有他無法配合的緣故;想離開,卻也知這個時刻宮門緊閉,沒有了退路。
寢殿的熏香味未變,是他很喜歡的鬆木味,又加雜著樸素的泥土和水分的味道,平淡卻又真實。
華柔柔沒能心安理得的睡下,更不想通過這種方式與他產生關係或聯結,她仿佛已不是那般抗拒地靠近他們曾經交織的過往。
至少當下,她並不想不斷的試圖回避這一段關係,或者說看著那個傷口漸漸糜爛。
她可以正視那一段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無法否認的是,就算與日益囂張跋扈的華桑桑站在對立麵,她都從來沒有割舍那個想要站在他身側的心願。
青雲山一彆後,她自欺欺人過了許多些日子。可一見他,一個遊離在唇邊的吻,一個攝人心魂的吻,都讓她無法去判斷接下來他們何去何從的發展。
可如今最大的困頓,已經被證實了。那有關華桑桑的一切,都虛假徹底。
可她為什麼會聽之信之?青雲山後,她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成煜,他曾經主導了這一切事的發生與不發生。可中秋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她對他的了解也太少了。
他的睡姿很單一。
就是趴伏在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的輾轉反側,以試圖調整位置,甚至墊在她背脊後的手,也沒有抽出來。
他就這麼睡著,直至天明。
他終於轉身,她也順理成章地坐在床簷,刻意錯開了視線,假裝目光並不在看他。可餘光裡還是他,睡顏若有光,依舊可以折服任意一女子的心。
卯時,宮門啟。
她也不曾想過在此地洗漱什麼,就將壓在床板上一夜的雲發挽了挽,找到那麵熟悉的銅鏡,做了個簡單的發髻,好讓自己看上去正經一些。
的確,昨晚並未發生什麼,照料太子也不是什麼不正經的事情。可她總是想極力避免彆人的想象。
可銅鏡裡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在她的額頭之上,正微微笑著,惺忪地揉著眼。
她曾經在婚後無數次地想過這樣的情景。
可他從來沒有走近過自己,她自己也儘可能的聲音靜悄悄的,不打擾到在另一個床上休息著的他。
“華柔柔,你一直都在?”
“太晚了,無奈待在這裡,太子總不至於因為這件事而要刻意為難臣女吧。”華柔柔陳述道,卻又帶著幾分僥幸。
這件事不再提及,那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不是麼?
可成煜習慣性皺了皺眉,假裝聽不懂她話那般,“‘為難’是什麼意思,是像昨晚那樣嗎?”
華柔柔隨即漲紅了臉,她原本以為大多數人喝醉了就忘事,可見成煜並不屬於這大多數人中的一個。
她有些惱羞成怒,回過頭來嚴肅地看著他,“殿下既然還記得昨晚的事,那就好自為之。”
成煜記著大部分的事情,也記著最後自己困頓、疲憊的躺在她身上,唯一未想起的大概就是華柔柔微微上仰的下巴。
他記得他自己做了些什麼,也清楚地了解自己作為太子即將要去做什麼。
等待的過程總是過於漫長。
昨日的急躁在眼下,又或許多了一條未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