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
慕老爺比起女兒出家帶來的感傷,更無法忍受的是,自己家義子明確表示要娶小小,而辨析小小臉上的神色,怕是知道慕瑾洲心思不短了,完全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他反手推開扶著自己的慕小小,直指那跪拜著的慕瑾洲道,“你為什麼永遠不能明白你們代表的什麼,是我慕家的名聲——瑾洲,你一意孤行是不會有結果的,老夫絕對不會同意這樁比笑話更可笑的婚事。”
慕老爺推了推額頭,他也早已知道自己護不了這個家更久了,但是他既然在,就必須維護這一個家族的尊嚴。
但是,這一個義子,除了這件事以外,行為上似乎從來就沒有過差錯。
“瑾洲,這件事你莫要再提,你現在滾回自己的家,慕府廟小,容不下你,也容不得你。”
慕瑾洲回府後的唯一一次抬頭,“我想帶小小一起離開。”
慕小小心裡五味雜陳。
父親所堅持的東西並非是錯的。但父親眼裡威懾的目光是她平生從未見過的,她儘管受儘父親指責,但父親沒有一次是像這樣——
其實她最不願意的也是看到這樣一幕,父親與兄長站在對立麵上。
“父親,瑾洲自知愧對您的教導,但小小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舍得小小嫁給外人,必當拚儘全力使得小小餘生安穩。”
“不舍得她嫁予外人,所以,你就娶她?”慕老爺反問,“如果你隻是想照顧好你這個妹妹,大可不必如此。”
慕瑾洲像是重新梳理道,“父親,此事現如今已經人儘皆知,我對妹妹自然不僅僅是希望照顧這麼簡單。”
他的餘光落在慕小小身上,好像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不想再回避。他已經等到了那個答案,那麼其餘的責難還算什麼。
“放肆!”慕老爺無法忍受這位義子大膽至此的行徑,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把他當兒子很多年了。
縱使血緣上不親近,這都回避不了他把他們當做自己兒女的初心。
“願受父親責罰。”
瑾洲就在那裡,不動聲色地等待自己的暴行,而身側的女兒,不知何時起,也跪拜了下來。
他已經垂垂老矣。
他也會有心軟的時候。就算拿起鞭子,那麼,抽痛的應該也不止瑾洲一人,他同樣難受。
“都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就算是聽著父親殘暴的話,慕小小也分辨出這與往常不同的意味。
慕瑾洲和她都知道,父親算是同意了。可無論如何,很難從父親那裡得到半分祝福。
慕小小自責,“女兒不願離開,想要在父親身邊好好孝順。”
“老夫多看你們一眼都覺得離地府的門更近一步。滾吧,彆讓老夫再看到你們。”
慕老爺和往常一樣歎了口氣離場,可又與往常不同的是,他忍住沒有爆發任何的情緒,他隻是失去了一雙兒女。
慕瑾洲在大堂徐徐站起身來,走近失神的慕小小身側,把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