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2)

眼見高樓起。

華柔柔陪著成煜最初登上皇位的這幾天,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要手忙腳亂的成煜,竟然有條不紊起來。

她這一陣子幾乎都在陪著他處理這些事。

偶爾成毅來訪,他們也會在閒暇之餘和他打個趣,成毅娶王妃的事遲遲未決。

華柔柔隻要一回想起之前皇後托付給她的重任——她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乾清宮。

門匾上的畫換了,不再是三江彙流中的那一幅江水,現今換成了一個調皮滾胖的娃娃。儘管華柔柔覺得那孩子模樣憨態可掬,幾筆水墨帶過,天真形態儘顯。

但是,掛在這樣的位置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尤其是紮眼得過分。

“這是你丈夫為你精心挑選的,見你常常抬頭看,你應該是很喜歡吧。”

華柔柔笑得有些尷尬,但還是堅持維持住一位帝王的尊嚴,“是啊,很喜歡。”

兩人談笑間很少注意到尊稱,位份這種東西,隻有在旁人麵前適當轉換下。

而現今,兩人單獨相處的樣子越來越像老夫老妻,待成煜要換筆時,她已經為他研好了墨。

初夏的時候,慕瑾洲攜妻眷來訪。

看兩人的相視談笑間,全然不知當年兄妹之間的單純的友愛,夫婦之間的情感毫不遮掩地袒露出來。

慕小話時不再口無遮攔,多了些世家女子的端莊與成熟,可如果留她下來單獨相處的話,華柔柔也能感受到這不過是一個表象,慕小小依舊會在沒人的時候不矜持,不莊重。

但慕瑾洲看在眼裡,似是很享受這種看破不說破的感受。

盛夏還是遲遲到來了。

這一日,華柔柔似乎是感受到了與以往的不同,阿逸及時反應,直接去喊太醫院的接生婆。

阿瑤則是死死的抓住華柔柔的手,華柔柔覺得她似乎比懷孕的自己更緊張。

華柔柔足夠冷靜,不斷地放緩呼吸,等待臨產。

她很期待,另一個屬於他們的新生命即將到來,男孩與女孩一樣,都將會得到他們無條件的愛。

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期待那孩子的模樣,甚至猜想過無數回是否和睡夢中的成煜的嘴角如出一轍。

可不知道何時起,耳邊的聲音模糊起來。

她到了一張床上,床板燥熱,她汗如雨下,似乎是聽到催促的“用力”的聲音,她儘力配合著。

但,她的視線裡出現了很久以前的畫麵。

她試想過閉眼後無數次重溫,卻又逃避似的如本能那般的驚醒。

但這一次,並非如此,她看見了她走後的那一個雪夜。那個霧氣彌漫,雪白到刺眼的時刻,他手中拽緊的還是那一塊帕子,腳步卻不如年少時堅定有力。

那沉著不變的麵色似乎也被大雪掩蓋了,剩下的是,無可挽救的悲哀。

與那次摔傷的情景連起來,好像就像是下一場的戲。

戲中人,灼傷得厲害。

他好像終於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疲倦也好,傷感也好,不僅僅是睹物思人那麼簡單。他走近她埋入的地方。

血色斑駁的眼無意揭示著同樣的地方埋葬的不僅是她的屍身,還有他所有寄托過隱藏過的情感。

於有些人而言,占有是唯一表達,而有些人,卻根本不知道如何表達。

她好心疼。

有一雙手再度握緊她。

應該就是他吧。

腹中好像空洞了起來,刺透耳膜的是那個孩子有力的哭聲。

應該是個健康的孩子。

他的手掌捧著自己的手,全神貫注地等著即將蘇醒的自己。

可是,華柔柔她太累了,累得無法激動地睜開眼,窺探一下孩子是男是女,長相如何。

而且,她也想多說這麼一句,夏天熱,就彆攥這麼緊了。

可這樣的熱度好像漸漸消融了那個時期所經曆的所有冰冷,對於成煜而言,他仿佛釋懷了,沒來得及看孩子如何,他隻想等著她平安度過。

年華似水。

他動了動嘴角,輕聲道,“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時光。”

這一年,成煜也不過雙十年華,說什麼錯過不錯過的啊。

華柔柔有了另一重的猜想,上天不僅讓她重新開始,也讓他有了相似的重新開端。

好像一切也映照著她的推理,不然應付起政務的時候,成煜一切掌握在手中,得心應手。

其實,她早就有過這樣的猜測。

夜色昏沉,醒來,被饑餓所支配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成煜已然親自拿著小粥迎了上來。

一旁還有一把芭蕉扇,似是有人在這裡為她趕走蚊蟲。

“許太醫這一點沒判斷錯誤,柔柔就是這個時辰醒的。”成煜拿起勺子,似是要親自送到她的嘴邊。

“咳咳……那孩子呢,是什麼樣子的?”華柔柔醒來當然最先關心的是他們的孩子。為人父母,最基本的自覺和關心是要有的。

“是個男孩子,抱下去喂養了,我在等你醒來,也就沒有多管。”

華柔柔並不遮掩母性的情懷,急切道,“想看。”

“明日再看吧,反正兩隻眼睛一張嘴。”

“喂,這些話是形容癩蛤.蟆的,你怎麼能用來形容我們的孩子?”華柔柔嗔怪道,不過比起剛醒來喉嚨無力時,她喝了幾口小米粥後好像恢複了不少。

成煜放下碗勺,鄭重其事道,“明日開始你得好好滋補。”

“夏季進補不大正常吧,想喝些甜到發膩的那種粥。”成煜見她眼中依舊閃爍著雀躍的光。

可是,華柔柔深知,夢境過後,不應該把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那樣,那和回到原點也就沒有什麼區彆了。

如果她的判斷沒有錯的話——

“成煜,你是不是出現在我華府那張床上兩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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