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態度,就好像昨夜什麼都發生一般,也沒把自己的非禮記掛在心上,韓運有些鬆了口氣,蒙在被子裡答了句:“沒有醒,我還要睡。”
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問伏淵的,比如他為什麼消失了半個多月沒回家,等自己要死了才回來有意思嗎!
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了。
伏淵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正好免除了他的尷尬,韓運在被窩裡暗暗告誡自己:“你喝醉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心理建設做好後,韓運才從床上爬起來,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神清氣爽,半點宿醉感都無。
好得有點過頭了。
用早膳時,韓運一直不著痕跡地偷偷看他,見他神態自若,十分平靜,和平常一樣,心裡也平靜了點。
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朕的聖寵可是隻給過你一人,你居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飯後,韓運捧著一本學英語的書,假模假洋地翻開,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一隻胳膊撐著床幾。
他從書背後偷偷抬起眼睛,拿捏著腔調問道:“伏大人,你為什麼不辭而彆半個月?而且你居然不接朕的電話?”
伏淵也正經地答道:“回陛下話,臣這幾日在深山裡,手機沒有信號。”
韓運瞥著他,見他低眉順眼,嘴角居然還含著笑,像是有什麼開心事一般,就更不高興了,氣悶地把書摔了:“什麼事比朕還重要!”
“一點小事罷了,沒有陛下重要。”他根本不提是什麼事,因為伏淵知道,韓運會打住的,他很聰明,不會問太多。
韓運瞪著他,把枕頭摔出去,摔在伏淵身上。他剛摔了書,這下又發脾氣摔枕頭,伏淵也不惱,穩穩把枕頭接在懷裡,彎腰把書也撿起來,一一放回了原位。
他靠近自己,把枕頭放回去時,韓運心裡有鬼,彆過頭去:“你湊這麼近做什麼。”
他餘光瞥一眼伏淵,伏淵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微笑,輪廓硬朗,眉眼深邃,下頜線條很漂亮……哪哪都好看。
可是伏淵身上還有股壓製不住的,讓韓運有些不舒服的血腥氣,哪怕他洗乾淨了,這股味道還是在。
韓運收回目光:“來,我們手談一局。”
伏淵頷首,去端了棋盤過來。
韓運棋藝不佳,古時候娛樂少,他又是個病秧子,常年都得待在宮中不能出門,所以這下棋,算是他打發無聊時光的一樣樂趣。
到現代後,他被這裡五光十色的娛樂所迷,身體又好了,哪裡會想起跟人下棋玩。
他喜歡跟伏淵下棋,是因為伏淵會讓著他,還不是那種非常刻意的讓,不會讓他贏得很輕鬆,又不會讓他一直是輸,尺度把控得恰到好處,還會給機會讓他悔棋,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總是讓韓運聖心大悅。
而其他大臣就跟伏淵不一樣了,丞相總是仗著自己棋藝好大殺四方,而且非常喜歡在棋桌上說教。看韓運為到底把棋子落在何處而發愁,便會撫著長須,一臉高深莫測:“陛下可要現在認輸?”
“這人生如棋,治國也是這個道理,下棋和人生一樣,都忌戀戰,都須得學會放棄。”
韓運恨不得燒了這老頭的胡須,總是讓他輸,一局也不讓他贏,有什麼意思。
而伏淵跟韓運下棋,似乎就是單純地陪他玩,讓他開心。
所以韓運自然喜歡跟他手談了。
人生如棋,所以有輸有贏才對。
但伏淵這一次,卻對韓運說了句:“陛下,臣想提個要求。”
韓運看他一眼,如玉般的手指玩著棋盒裡的墨一般的黑子:“愛卿說說看。”
伏淵一笑,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臣如果贏了陛下,那陛下得答應臣一個要求。”
韓運微微皺眉。
他心裡很明白,伏淵若是想贏,自己沒有半點回天之力。說起來這就是場不公平的棋局。
韓運的輸贏心其實很強,不過國師對自己這麼好,自己答應他個要求也無可厚非……但是,他光棍一個,什麼都沒有,又能給他什麼呢?
總不可能讓自己以身相許吧。
韓運想了想,獅子大開口:“那你讓我……五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