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已經許久沒有劈下來了。葉遠臨眯著眼望過去,隱約覺得在那雲層之中大抵是在醞釀著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喘了一口氣。
“等著你醞釀好了來劈我那我才是傻子……”
狐的桃花眼微微的眯了起來,有厲色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就讓我來看看……即便是落下天劫的雷雲,又是否能夠被劈開呢?!”
“第七式,七月流火!”
煌煌的火光從朱曦劍上升起,就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雀。
這雀雙翼負了火光,就像是上古時期能帶起日光的三足金烏那樣,朝著滿天雷雲而去,似是能夠照亮所有的陰翳。
朱色的雀與陰雲接觸到了一起,頓時便發出來了一陣陣的讓人心底不適的可怕聲響。那不愧是戮仙劍法衍生而出的靈像,隻見伴隨著雀的身影逐漸消失的同時,天上的劫雲居然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起消融。
這怎麼可以?
葉遠臨的舉動或許是惹怒了天劫,隻見雷光吞吐了片刻,比之前的每一道雷劫都要來的更加的粗壯的雷光直直的劈了下來。甚至是那雷電都是黑紫色的,光是這樣看著都像是能夠感受到那足以將人挫骨揚灰的可怕威力。
“啊,所有雷劫聚集在一起了嗎。”
葉遠臨看著那一道黑紫色的雷柱,低頭笑了一下。
“也罷,一次解決也方便不是?不然的話一直跟你糾纏下去,縱是你不覺得煩,我也已經厭倦了。”
他伸出手來,原本修剪得宜的指甲突然爆漲,尖端鋒銳。
麵對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雷劫,葉遠臨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一樣,隻是自顧自的用指甲劃開了胸口的皮肉。
一滴血從胸膛之中流了出來。
肉眼可見的,當這一滴血從葉遠臨的身體裡麵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都瞬間變得慘白和黯淡了下去,就好像受到了什麼可怕的重創一樣。
這似乎也並不奇怪,因為那是葉遠臨的一滴心頭血。心頭血這種東西本來也沒有幾滴,完全可以說是一個人的身上最為精華的那一部分。
驟然失去一滴,完全可以算的上是傷筋動骨了,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將養一下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去。”
這一滴心頭血在葉遠臨的操控下,晃晃悠悠的落在了朱曦劍上。原本已經因為連番的同天雷的抗爭而色澤略顯暗淡的朱曦劍嗡鳴了一聲,重新又覆蓋上了耀眼的火光。
葉遠臨握著劍,閉上了雙目,根本就不看那幾乎就要到了眼前的雷電。
他分明沒有動作,但是卻有某種莫名的氣場自他的身邊升起,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以及,像是從蠻荒的戰場上麵一路傳承至如今的凶煞之氣。
“七式喚七月流火,八劍召大夢三千。”
他驟然睜眼,紫色的妖力在身邊升騰而起,最終儘數彙聚到朱紅色的長劍上,成為了三寸的劍鋒。
“戮仙劍法,最後一式……”
“眾生渡我!”
朱曦劍脫手而出,直入天雷的正中心。巨大的風浪被掀起,之前原本便已經開始被這力量吸引著動蕩不安的東海在這一刻驟然崩塌,高高掀起的海浪席卷了千裡的良田。
且將新火試新茶,且將詩酒趁年華。
大夢三千誰曾憶,請願眾生渡劫殺。
戮仙九劍。
那是在上古混沌時期,斬殺過魔神三千的至凶的劍陣。
天道脫於盤古。
而盤古……亦為魔神!
便是將這戮仙劍法傳給葉遠臨的通天,想來都料不到戮仙劍法可以劈開天雷吧?
天上的雲翳慢慢的散去了,這便是意味著葉遠臨的天劫成功度過。如今的他已經是一位標準的太乙金仙了。
隻是葉遠臨顯然是沒有時間和機會去細細的感受自己身上的變化。
無論是強行施展出戮仙九劍,還是與天劫對抗,又或者是失去一滴心頭血……樁樁件件,沒有一個是不勞心費力的,更不要提還全部都擠在了一起。
儘管想要勉力支撐,但是葉遠臨終歸還是覺得自己的眼皮像是有千鈞重,並且最終一頭栽倒了下去,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是身體自發為他選擇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閉目沉睡過去的青年有著這世界上麵最美好的長相,像是早間推開窗棱的時候看見的堆在鬆間晶瑩的雪,又或者是夜晚月華照耀下從荷瓣上滾落的那一滴通透的露珠。
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穿著金紅色的衣袍,站在葉遠臨麵前居高臨下的的打量著他,最後嗤笑了一聲,還是彎下腰來,將葉遠臨扛在了自己的肩頭轉身離去。
等到阿律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隻有那一個巨大的深坑,以及周圍被毀的七零八落的地麵了。
他在原地轉了幾圈,終於慌亂了起來。
“遠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