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在李十三的一路護送下,秦國艦隊以極高的速度,抵達了柳城。
艦船靠在碼頭。
百裡奚和趙盾都被自己眼睛所見到的東西所驚呆了。
前方,一座小小的簡單城邑。
看似普遍,卻縈繞著無數光華。
一個方框狀的物體,籠罩著城邑。
無數奇怪和莫名的符號跳動。
觀其威勢,百裡奚和趙盾都莫名的想起了,秦、晉兩國祭祖時,上界先祖回應之時的情形。
但這……隻是他們眼睛所看到的最不起眼的一個東西。
他們的視線,甚至在一開始,就沒有被那城邑吸引。
而是被那渡口遠方,一株立在河岸之畔的巨大柳樹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柳樹挺拔,足有三四丈高。
無數柳枝垂下,片片柳葉,晶瑩剔透。
樹影婆娑,無數光輝在枝葉之間流動,陽光落在樹冠上,仿佛就像是柳樹在綻放光明一樣。
熒光流動,無數古怪數字與圖形,在枝葉之間閃現。
當人們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看著那顆柳樹時,雙耳便被洪亮的誓言所充滿。
仿佛有著成千上萬的稚嫩少年,在耳畔齊聲宣誓。
然而誓言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隻是隱隱知曉,曾有無數人,在此樹之下,向天地立下大誓!
百裡奚和趙盾勉強的收回心神,兩人齊齊在心中震撼著:“教化聖樹!”
“此地的上仙到底是何來曆?”百裡奚震驚無比。
比他更震驚的是趙盾。
“掌教聖人老爺的教化之德,竟濃鬱至斯了?”
哪怕是昔年,全盛之日的截教,也沒有一株教化聖樹啊!
這等人道孕育的聖樹,先天受人道氣運所鐘,得天地之寵。
可曆劫數而不磨,無懼因果孽障。
隻要功德不衰,教化不減,便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昔年宗周全盛之時,就是靠著那召公的甘棠聖樹,威壓下界。
不僅僅威震南瞻部洲。
便是東勝神州、西牛賀洲、北俱蘆洲的人族邦國,也都有來朝拜者。
朝拜教化聖樹,沐浴教化聖德。
這是人族修士們趨之若虞的事情!
通常,一株聖樹,就可以蔭庇一個百萬年以上的王朝!
殷商有建木,宗周有甘棠!
不意,此地竟有了一株柳聖!
“聖人老爺,既以聖德孕育教化聖樹……”趙盾興奮起來:“此主……聖朝基業!”
作為飛廉子孫,這就意味著……
“難道我趙氏,可承天命,可受道統?”
如此想著,便有一個自稱是‘孟白’的男人,帶著人將他們請下了船。
百裡奚眼尖,立刻就發現了,跟在孟白身後的一個年輕人。
正是三年前送到此地的秦國公孫。
百裡奚立刻上前,就要下跪行禮,被贏稻扶起來:“百裡大夫,柳郡切不可行如此大禮!”
他抬起頭:“不然柳先生和天尊都要怪罪的!”
百裡奚不太明白,但既是在客鄉,他還是知道應該如入鄉隨俗,便改跪為拱手:“臣,百裡奚,拜見公孫殿下!”
他抬起頭,眼眶微微發紅!
公孫,他自然見過不止一次。
隻是,昔年的公孫稚嫩、柔弱,以至於秦國上下都有些微詞。
以為公孫恐怕難當大任!
但如今,在他麵前的公孫,不僅僅稚氣儘消,英姿勃發。
更難得的是……
百裡奚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家公孫神魂通透,肉身晶瑩,氣運如虹。
身周隱隱有著流光。
此乃雄主之征,明君之姿!
秦國後繼有人!
百裡奚豈能不激動?
兩人寒暄片刻,趙盾卻有些忍不住了,他拱手上前,對贏稻拜道:“殿下,未知犬子如今在那裡?”
贏稻看了看趙盾,過了片刻才認出這位晉公卿士,威名在中原響徹的晉國重臣。
他不好意思的拱手還禮:“趙大夫,朔兄在城中……”
趙盾聽著,看向前方城邑,點點頭:“請恕盾失陪!”
他看著自己麵前,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贏稻。
腦海中忍不住的幻想起來。
傳說,掌教聖人老爺,乃是諸位老爺中最擅長調教門徒的。
秦國公孫如今的模樣,便是最佳例證!
他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兒子了。
…………
半個時辰後,趙盾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趙朔。
他正穿著絲衣,依舊和在絳城一樣,臥在竹席之上,喝的伶仃大醉。
趙盾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趙朔!”他低沉著聲音,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手則悄然放在了腰間,將那綬帶慢慢解下來。
“你這逆子!”
這位在晉國朝堂上,被人畏懼如虎的大夫,此刻氣場全開。
趙朔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猛然從宿醉中驚醒,便看到了提著綬帶,站在她麵前的老父親。
他嚇得一個激靈,立刻起身,就跪到了自己父親麵前:“大人,您……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趙盾冷笑著:“你這逆子!”
他看著這裡的一切,全然明白了過來。
這個逆子,到了這裡,也是惡習不改!
而掌教聖人老爺瞧在眼中,恐怕早已經厭棄了這逆子!
“今日,我若不將你打死!”趙盾冷冽的說著:“那我就愧對列祖列宗,愧對我趙家先祖在天神靈!”
為了讓這逆子來此地,為了讓他有一個機緣。
趙盾能想象得到,上界先祖,恐怕付出了無數。
而這些付出,卻被這逆子浪費了。
可殺!
該殺!
趙朔看著自己暴怒的父親,也是嚇得屁滾尿流,連忙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他知道,自己父親是真的會在暴怒中打死他的。
“我可是您的嫡子啊!”
“大人……大人……”
“嫡子?”趙盾笑了:“我趙氏何曾用過嫡長子繼承了?”
“我就不是父親的嫡子!”
這位趙國卿士,趙氏的繼承人,確實隻是庶子。
說著,他便震動法力,要將這逆子打死在這裡!
省的回去丟人現眼!
更省的先祖出手!
趙朔嚇壞了,但他彆說法力了,連力氣也沒多少。
這兩年天天宅在這高屋之中,享受著楚國來的美酒、佳人。
如今又被酒精麻醉了神經,連跑都沒有力氣。
他隻能絕望的不斷磕頭謝罪。
但暴怒下的趙盾,哪裡管這麼多?
揮起綬帶,就要將這逆子打死在當場。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