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國君寢殿,一排人戰戰兢兢跪在門外。
新婚第二日就弄丟了皇妃,還是從國君床上丟的,這可是天渝建國第一遭。
殿內,香爐茶杯摔了一地。祁長昭坐在桌案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或許是多年夙願得以實現,他昨夜睡得很沉,醒來時隻覺得眼前晃過一道光亮。待他徹底清醒過來,諾大的寢殿內隻剩他一個人。
隻、剩、他、一、人!
祁長昭體內氣血翻湧,眼中隱隱泛起血絲。
虧他昨夜還在想,若那人乖乖聽話,他便與他重新開始。
他不是要完成任務麼?
他不是該按照原主的劇情繼續走下去麼?
他這是要跑到哪裡去???
內侍主管走進內室,低聲詢問:“陛下,皇城內已經找過了,沒有皇妃的蹤跡。現下已派人外出去找……可要將永安侯府的人捉拿?”
祁長昭沒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祁長昭:【你動了什麼手腳?】
【不、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
這個聲音,正是昨夜還跟在沈離身邊那個管理員003。
祁長昭的聲音陡然冷下來:【你應該知道對我說謊的下場。】
管理員003毫不遲疑:【前宿主傳送來時出了意外,係統自動給他補償,讓他恢複了上個世界的身體數據。】
祁長昭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你走吧。】
【我能切斷你與主世界的聯係,就能把你從主世界中清除。我不想看到你做多餘的事情,明白嗎?】
管理員003:【……是。】
“陛下?”
祁長昭從思緒中回過神,神情已經緩和下來:“不必抓了。”
他指尖在桌麵輕輕叩響,悠悠吩咐:“今日之事不許聲張,其餘知曉此事的人,全部處理乾淨,一個不留。”
內侍主管:“遵命。”
“都下去吧。”
內侍主管退出內室。
祁長昭站起身,修長的指尖劃過桌麵,抬起,掌心泛起點點幽光。
光芒散去後,一塊銀製麵具出現在他手中。
沈離一直飛出了天渝國都城白玉京,才在一片杉林中現出身形。正值嚴冬,雪下了一整夜,白玉京外千裡冰封。
沈離剛現出身形,卻是腳下一軟,扶住樹乾才勉強站穩身形。
“嘶……”
沈離抽了一口涼氣,身後某個地方依舊酸軟刺痛。
沈離臉上忽紅忽白,他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攏了攏衣衫,摸到後頸處一塊仍然發燙紅腫的皮膚。
那是一道齒痕。
那狗皇帝昨晚在最後關頭,狠狠一口咬在他後頸,凶狠又強勢,就像是擔心獵物逃脫的野獸。
算上穿越的時間,沈離少說已經單身數百年,昨晚是他各種意義上的第一次。沒有參照,他無法判斷那狗皇帝技術如何,不過他的確是爽了的。
但也僅此而已。
昨夜那種事,他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
沈離暗罵幾聲泄了憤,開始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他當然不敢逃回永定侯府。
原主名義上與新帝有婚約在身,實際卻是永定侯送給新帝的禮物。如今這禮物逃了,永定侯府恐怕脫不了乾係。
永定侯府的死活沈離倒不怎麼在乎。
永定侯共有兩個兒子,年紀相仿,原主是永定侯的幼子,乃是永定侯與一名勾欄女子所生。原主的生母誕下他後,被侯府主母派人殺害,而留下沈離的命,就是為了應付先帝定下的婚約。
當初先帝有意與永定侯聯姻,主母舍不得將自己兒子嫁出去,便將原主過繼到自己膝下。
原主不負眾望,生了張禍國殃民的絕世容顏,順理成章成了永定侯獻給新帝的禮物。
永定侯府不把原主當人,沈離自然不在意他們的下場。
他現在困擾的,是未來該怎麼辦。
自從昨夜管理員003斷開與他的連接後,他就再也無法與係統取得聯係,也沒法連接主世界。也就是說,就算他留在那暴君身邊,按照劇情走完,他也回不了原來的世界。
他必然不能再被那暴君抓回去。
可除此之外,接下來該如何做,倒讓沈離有些為難。
這麼多年,他在係統的幫助下,以完成任務為目的,穿梭各個世界。這還是他頭一次,失去了目標。
沈離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赤足走在林中。
一汪深潭如碧玉鑲嵌林中,水麵上結著霜花,沈離在岸邊停下腳步,正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沈離剛蹲下身,敏銳地察覺到什麼,隱藏氣息,翻身上樹。
與此同時,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幾名身著墨色衣袍,似是仙宗弟子打扮的男子追逐著一名黑衣人朝水岸而來。
那黑衣人像是受了傷,體力不支。他腳步踉蹌,恰好跌倒在沈離藏身的樹下,摔了個五體投地,久久沒爬得起來。
仙宗弟子追上來,劍鋒落到那黑衣人脖頸間:“魔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這話沈離聽來竟是莫名親切,他眉梢一揚,低頭看向摔在他麵前的黑衣人。
那人年紀比他如今還要小上幾歲,眉心落了一道鮮紅魔紋,清秀的臉上添了幾分妖冶。
……這人誰啊?
幾乎同時,沈離腦中響起一道提示音:【天一神宗宗主獨子,白景行。】
沈離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氣息驟然一亂。
樹下的人頓時發現了他的存在:“誰在那裡?滾出來!”
沈離顧不上理會。
他腦中的係統提示音還在繼續。
【天一神宗乃魔道勢力中最強一派,總壇位於天渝國與雲麓城交界之地,不受任何勢力管轄,往來自由……】
魔道勢力最強一派?
不受任何勢力管轄?
……這小孩來得有點妙啊。
樹下,那群仙宗弟子再次開口:“鬼鬼祟祟躲著作甚,再不下來彆怪我們不客氣!”
隨著那話音落下,一名弟子騰空而起,手中長劍綻出冷冽劍芒,裹著淩冽劍勢,直朝沈離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