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雲的笑容看得沈離毛骨悚然,他忙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事情進展得如何?假冒國君那人抓到了嗎,溫執風呢?”
“放心。”霽雲道,“溫執風已經被天一神宗救回來,不過,假冒國君那人……逃了。”
沈離驚訝地睜大眼睛:“怎麼可能?”
霽雲道:“我進屋時,屋中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許是趁你離開時被同夥救走了。”
沈離嘖了一聲:“我該更謹慎些的……也罷,反正此事也不該我操心,讓那狗皇帝自己查去吧。”
霽雲:“……”
“啊我忘了,不能在你麵前罵他。”
沈離頓了頓,誠懇道:“抱歉道長,我下次一定記得避開你。”
霽雲:“……”
霽雲深吸一口氣,試探道:“你有沒有想過,祁長昭或許並非你想的那樣?”
沈離露出幾分遲疑之色。
霽雲正要繼續勸說,沈離卻語重心長道:“道長,我明白你的好意,可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或許在門派中表現得天衣無縫,可狗改不了……不是,我的意思是,道長莫要輕信於人,聽我的,離他越遠越好,免得受到牽連。”
霽雲:“……”
沈離又問:“對了,我們這是在何處?”
霽雲道:“天一神宗下屬的一間彆莊,距離白玉京不遠。”
沈離:“那位溫護法如何?”
霽雲搖搖頭:“與我們猜測得不錯,的確是受了某種術法操控,看上去並無異樣,可神智儘失,唯獨對生人血肉有所反應。”
他頓了頓,又道:“那位清虛道長應當給溫執風下了令,無論如何不可說出古銅鏡的操縱之法,因此,無論天一神宗的人怎麼問,都沒法問出如何操縱古銅鏡,更無從解除他的操控。”
沈離想了想,問:“古銅鏡現在何處?”
古銅鏡現在自然在白景行手裡,二人往白景行住處走去。沈離這一覺就睡到了晌午,二人頂著冬日的豔陽,剛走進院子,便聽見白景行的聲音傳來:“都出去都出去,一群廢物,要你們何用!”
接著,便看見幾名天一神宗弟子被他從屋內轟了出來。
幾人垂頭喪氣走出來,看見沈離與霽雲,朝二人行了一禮。在援救溫執風一役中,霽雲和沈離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天一神宗弟子對他們都十分尊敬。
一名弟子走上前來:“阿離公子醒了,少主他……”
沈離擺擺手:“無妨,我去看看他。”
房門沒關,沈離和霽雲走進去,一眼便看見白景行支著下巴坐在桌邊,盯著桌麵上的古銅鏡發呆。
沈離笑了笑:“怎麼,破解不了這法器,就自己在這兒生悶氣?”
“阿離!”白景行連忙迎上來,“你睡了好久,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受傷了。”
沈離笑著搖搖頭。
他掃了眼桌麵上的古銅鏡,道:“要我幫忙麼?”
白景行眼前一亮:“這個你也會?”
“不會。”沈離走到桌邊,不緊不慢道,“但這世間法器驅策之法大多同源,所謂萬變不離其宗……也罷,說了你也不懂,你們先出去,我試試。”
霽雲眉頭微皺,欲言又止:“你——”
可他最終沒有說什麼,與白景行一道出了門。
房門被二人合上,沈離掌心凝聚些許修為,光芒落到那古銅鏡上,鏡麵隱約閃現一道微光。
沈離閉上眼,鏡麵上的光芒越發耀眼,幾乎要將他吞噬其中。
他再睜開眼時,周遭環境已與先前渾然不同。
目之所及處儘是繁複變換的光影,像是打碎的琉璃般,反射著刺眼而破碎的光芒,令人頭暈目眩。
忽然,那些光影又驟然變作一團青煙,飄散在他周圍。
一團青煙來到沈離身邊,竟映出一張孩童的麵容。
沈離一怔,再凝神看去,那一團團青煙中接連顯出人形,皆是尋常村民打扮。
沈離呢喃道:“神魂啊……”
他思索片刻,從懷中摸出一枚儲靈戒。
——是他從霽雲那裡順來的。
“彆怕,這就帶你們出去。”沈離打開儲靈戒,一道道人影重新化作青煙,飛入儲靈戒中。
隨著青煙的消失,周遭環境也開始暗淡下來,在一片黑暗當中,遠處一道微白的光影顯得格外清晰。
沈離揚了揚眉,走上去,拍了拍那團光影:“喂,你不走麼?”
光影在他麵前顯出人形,那人轉過頭來,竟是一張熟悉的臉。
沈離:“溫護法?”
溫執風點點頭:“阿離公子。”
溫執風聲音溫潤雅致,在空無一物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空靈。
沈離問:“你認識我?”
溫執風道:“雖然神魂離體,可肉身發生的事情,我大抵都記得。多謝阿離公子救命之恩。”
“謝就不用了。”沈離道,“趕緊與我出去吧,姓白那小孩都快擔心死了。”
溫執風彎了彎嘴角,白得透明的臉上多了幾分生氣:“景行年紀尚小,給公子添麻煩了。”
“麻煩倒不至於,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發現溫執風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閃爍著微光。
沈離眯起眼睛:“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溫執風道,“我從進來後便發現了此物,可惜我不善術法,且在這鏡中世界我隻是神魂之體,無法探知那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