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雲師兄。”
霽雲在他麵前站定,語氣淡淡:“溫護法找我有事?”
溫執風上下打量他半晌,卻是笑了笑:“沒什麼,隻是許久沒見到師兄,沒想到會在這裡相遇。師兄為何會來此處?又為何……”
他的目光落到霽雲的麵具上,欲言又止。
“我自有我的理由。”霽雲斂下眼,道,“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溫執風叫住他,“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師門那邊……”
霽雲卻是打斷道:“溫師弟,你已不是歸墟劍派弟子,師門想做什麼,又或是我想做什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質問了?”
溫執風眼眸微動,低聲道:“這次的事……與你有關麼?”
霽雲反問:“你覺得與我有關?”
溫執風:“清虛長老用來控製我,獲取古銅鏡驅使咒訣的法術,並不出自春歸樓。我看得出,那是……那是歸墟劍派的……”
“怎麼,你覺得那是我教的?”霽雲打斷他,眸中顯露一絲寒意,“溫師弟,你是不是忘了,歸墟劍派門規有雲,弟子決不可將派內秘術傳給任何人。你叛逃師門,可我沒有。”
溫執風眼神暗下來:“師兄恕罪,是我多想了。”
霽雲不再理會他,走也不回,繼續朝前方走去。
暗處,有人踩著鬆軟的雪地走出來。
白景行看著霽雲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溫執風忽然問:“你先前說,那位阿離公子與他也隻是剛認識幾日?”
白景行:“是,就是我們誤入柳堰村那日,阿離說霽雲道長救了他。”
“這麼巧……”
白景行撓了撓腦袋:“好像是有點巧合,這麼說來……他真的有問題麼?”
“我也不知。”溫執風眼眸垂下,不知在想什麼。
白景行:“護法大人,雖然霽雲道長平日看著凶了點,但也不一定是壞人吧。他幫我了許多,若不是他,我們或許還救不出你呢。”
“這就是最奇怪的。”溫執風輕聲道,“我這師兄平日最恨魔,無論是魔族血脈,還是修習魔道之人,一旦看見,絕不留情。他這次非但沒有對你動手,還協助天一神宗將我救出來……”
“這……”
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雪來,溫執風拂去身上了落雪,淡聲道:“猜測罷了,多說無益,先回去吧。”
沈離身體還未恢複,一行人在彆莊又住了幾日。這幾日下來,沈離天天被霽雲壓著不知灌了多少湯藥,硬生生將損失的靈力全都補了回來,還比過去充盈了不少。
白景行此番離宗太久,天一神宗總壇那邊放心不下,派人來催了幾次。天一神宗弟子有心回返,皆被霽雲以沈離身體未愈,不能長途跋涉為由,拖延下來。
對此,沈離倒沒什麼意見。
這幾日他醉心研究古銅鏡,把自己往屋裡一關就是大半日,試圖找到這法器中有關時空通道的秘密。
可無論他怎麼嘗試,都無法查到任何線索,而係統也再沒有出現。
沈離煩躁地把古銅鏡往桌上一丟,趴在桌麵上罵罵咧咧:“讓我去找法器,又不給線索,係統都這麼坑人的嗎?難怪會出這麼嚴重的bug,活該啊!”
“誰活該了?”霽雲推門進來時,恰好聽見他說這話。
沈離動作一滯,連忙閉了嘴。
霽雲走到桌邊:“怎麼不說話?”
沈離還是不說話。他把頭埋在手臂裡,偷摸抬起頭,用餘光去看霽雲。
還沒等他看到什麼,咚一聲,一個酒壺被放到他麵前的桌麵上。
霽雲:“你要的東西。”
“道長你果然是大好人!”沈離蹭地坐起來,拿起酒壺,揭開壺蓋,濃鬱的酒香霎時飄了滿屋。沈離深吸一口氣,滿足道,“好久沒喝過這麼香的酒了,他們天一神宗真是摳門,酒淡得跟水似的……怎麼隻有一壺?”
霽雲威脅地看他:“你還想要多少?”
“唔……”沈離心虛地抱住酒壺,笑嘻嘻道,“一壺就夠,一壺就夠。”
月上枝頭,沈離與霽雲在院中對坐飲酒。
沈離仰頭一口飲完杯中的酒,沉吟道:“這酒真香,可比我前……咳,可比我過去喝得好多了,道長從哪裡弄來的?”
霽雲:“白玉京。”
沈離動作一滯,又問:“道長今日去白玉京了?那……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彆的消息?”
“你是指什麼?”
沈離摸了摸鼻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也沒什麼……”
自從他逃出白玉京後,從未遇到過任何從天渝國出來的追兵,更沒聽說祁長昭對此有任何動作。
說好的榮寵一世的寵妃呢???
書裡說,祁長昭與皇妃共度一夜後,便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二人好生恩愛了一段時日。若是像書中說的,他此番逃婚,祁長昭應該滿世界找他才對。
難不成是因為他技術太差,所以祁長昭對他根本提不起興趣?
沈離忽然覺得心情複雜。
把他睡了就算了,竟然還嫌他技術差。
果真是個狗皇帝。
霽雲對他想法渾然未覺,見沈離把杯子裡的酒飲儘後,又伸手去探桌上的酒壺,眉頭一擰,率先把那酒壺奪了過來。
“飲酒傷身,你少喝點。”
沈離不以為意:“這點算什麼,以前我喝幾壇都不在話下,快給我——”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搶,霽雲敏銳地側身避開。
沈離撲了個空,抬起頭時,卻覺得自己有些犯暈。
他酒量一向不差,可或許是這具身體底子差,才喝了大半壺酒就有些抵不過醉意。
“怎麼了?”
“沒、沒事……”沈離甩了甩腦袋,下意識扶了把身邊的人。
霽雲忙伸手扶他,卻覺得手腕一沉,沈離趁他一時不查,不依不撓纏上來要搶他的酒壺。
二人一退一進,偏偏沈離此時有些微醺,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手上還失了準頭。他猛地拽過酒壺,卻不小心砸在石桌邊沿,瓷片嘩啦一聲碎了滿地,二人衣襟上頓時被濺上了不少酒水。
“胡鬨!”霽雲訓斥一聲,扯過他的手,“受傷了嗎,讓我看看。”
沈離抬起頭來。
他與霽雲的距離隔得極近,幾乎一抬頭就能碰到對方慍怒緊抿的嘴唇。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對方麵具下那張白皙的臉染上幾分薄紅,嘴唇也比往日明豔不少,襯得越發勾人。
沈離看得失神,不自覺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
霽雲隻顧著去看沈離手上有沒有被碎瓷片割傷,忽地感覺眼前一黑。
沈離乾脆利落地一把揭開了他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