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長昭含笑不語,加快了腳步。
林中寂靜無聲,夕陽的餘暉透過樹影灑在二人身上,將二人的影子拉得極長。沈離偏頭看著祁長昭的側臉輪廓,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這麼多年,沈離其實見過不少好看的人,但沒有一個能讓他有這種感覺。
看不見時總是惦念,看見時,卻又覺得怎麼也看不夠。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前世的沈雲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或許是沈離與他太過熟悉,又或許是當初他們二人的關係還未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因此沈離在自家小徒弟身上,其實並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祁長昭在越發直白的眼神中慢下腳步,轉過頭:“你還想不想找人了?”
沈離茫然道:“我又怎麼了?”
祁長昭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輕的笑,頓了頓,才說了實話:“你總這樣看我,會讓我分心。”
沈離莫名背了這口黑鍋,賭氣似的把頭扭到一邊。
祁長昭繼續朝前走,沒再說什麼。沈離百無聊賴地趴在祁長昭肩頭,沒一會兒,又沒忍住偏頭朝他看過去,恰好對上對方投來的注視。
祁長昭看向他的眼神中帶了點揶揄的神色,沈離板起臉:“看我做什麼,看前麵,你的追蹤法術都——”
他說到這裡,話音突然一頓。
祁長昭停下腳步,問:“怎麼?”
“好像不太對勁。”
二人如今正在一片樹林中央,微風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不聞絲毫人聲。太陽恰在此時落山,就在這頃刻間,林中驟然掀起薄霧,將來去的道路都籠罩在朦朧的霧氣當中。
沈離從祁長昭跳下來,四下張望片刻,轉頭對上了祁長昭的目光。
祁長昭問:“又是迷陣?”
“可能吧。”沈離不以為意地笑笑,“還真是色令智昏,光顧著看你,什麼時候走進來的都沒注意。”
祁長昭:“……”
“哎,你看哪兒。”沈離忽然開口,指向二人前方。
由祁長昭靈力化作的那縷白芒忽然在前方不遠處的岔路口一分為二,刻意地朝兩邊分流飄去。
沈離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顯然是想把我們分開啊,現在該怎麼辦?”
祁長昭道:“挑一條路,一起走。”
沈離不置可否,隻是道:“迷陣內瞬息萬變,一般來說,我們不可能挑得中。”
祁長昭沉默下來。
沈離朝他勾了勾手,墊腳在對方嘴唇上吻了一下:“順水推舟,一人一條路,找到人要緊。”
“可是……”
“你了解迷陣,我們既然不小心踏了進來,就很難再出得去。”沈離溫聲打斷他,又道,“當然,你我加在一起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但你彆忘了,我們是來救人的。”
“……溫執風已經失蹤快兩日,現在生死未卜,他隨身攜帶的法器也不知所蹤。阿雲,我不是為了溫執風,我隻想找到那件法器,我隻想……能與你一起回去。”
祁長昭:“可我不能讓你獨自去冒險。”
沈離扯開衣領,露出掛在脖子上那枚符鳥。
“我帶著這個呢,你不會找不到我的。”沈離朝他笑了笑,認真道,“前方不知道會有什麼,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我,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祁長昭輕歎一聲,幫他將符鳥放回衣領中,又牽起他的手。
沈離手腕上仍帶著那條銀鏈,祁長昭用指腹拂過銀鏈,低聲道:“這銀鏈能讓我們感知到彼此的靈力,一旦察覺到你有異常,我就會去找你。”
沈離點點頭:“嗯,我也一樣。”
祁長昭握著他的手許久沒放開,沈離輕聲笑笑:“好了,你是不是真把我當做病秧子了。彆忘了你這一身道術都是我教的,我在你眼裡有這麼沒用嗎?”
祁長昭下意識搖頭:“當然不……”
“那就對了。”沈離低頭在他手指上親吻一下,放開手,“彆浪費時間,我們快去快回。”
“……嗯。”
祁長昭沒再說什麼,與沈離在岔路口兵分兩路,分彆朝前方走去。
餘下的路與先前並無差彆,好在迷陣中並無蛇蟲,沈離一路也因此走得輕快許多。他就這麼繼續朝前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天色徹底暗下來,初升的圓月懸於天邊,將整片樹林籠罩在月色裡。
沈離跟著追蹤術的白芒來到一片空地,他這才發現前方原來是個峽穀,潺潺流水從高處直流而下,嘩啦水聲回蕩在峽穀當中。
那白芒在原地飛旋幾圈,緩慢消散於虛空當中,沈離神色一凝,很快看見了一物。
在不遠處的溪水岸邊,隱約可見一道人影坐在岸邊一棵樹下,低垂著頭,似乎意識不明。
沈離三兩步走上前,看清了那孤坐樹下的人。
溫執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