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楚銳最討厭的時候。
若是平時,楚銳肯定是站的筆直,像跟木頭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對那些官員們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個朝前好看的擺設。
隻是今天心裡裝著事,他頻頻地看向站在斜前排的楚傾,想著什麼時候才下朝,去找他說楚瑜的事情。
今日終於有人提出了擱置了好幾天的西南水災,朝廷派遣的人去出師不利,到現在都沒有好消息傳來,所以氣氛有些凝重。
皇帝的聲音威嚴又慍怒,“難道我們梁朝竟然無一人才可用嗎?”
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楚傾轉過頭衝著他溫和的笑了笑,被皇帝點名後,他不慌不忙地轉身作輯,“陛下,剛才李卿提到的西南水災,兒臣以為太原府縣令王超能擔當此任,他早年有治水經驗,必定能為陛下分憂。”
被他點到名的王超向前幾步跪倒在禦前,“微臣必當竭儘全力。”
楚傾垂下眼看著他,語氣沉重,“因為這水災,已經死了幾十百姓了,要儘快解決,不要再有死傷了。”
身邊不想擔責任的官員剛才還安靜如雞,此時總算鬆了一口氣,都出聲誇太子聰慧善良,在一片讚揚聲中,楚傾隻是謙遜拱了拱手。
剛下早朝,楚銳就攔住了欲走的楚傾。
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太子殿下。”
楚傾剛和身邊剛才那位他點到名的太原府縣令說些什麼,聽到他喊自己,驚訝地轉過頭,不過很快就露出了一個微笑,對著王超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他轉過身看著楚銳,微微皺眉有些責怪,“你我兄弟何必拘這些小節,二皇弟找我有事嗎?”
楚銳沒有把他的話放心上,語氣還有些僵硬,“本來不應該拿這些小事來煩擾皇兄的,隻是我私自把六皇弟接到我府上住幾日,想來想去應該與皇兄您說一聲。”
楚傾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頓了頓,笑盈盈地看著楚銳,“是我這些日子太忙了些,疏忽了對你們的關照,還請皇弟替我多照顧六皇弟,過些日子我一定親自去看看那孩子。”
楚銳最服氣的就是楚傾的裝模作樣。
他對所有的弟妹都一視同仁的敬愛,分明從來都沒有見過楚瑜,也聽聞了一些關於楚瑜的風言風語,但是明麵上還是把楚瑜當做自己疼愛的皇弟一般,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他知道楚傾說會去看楚瑜就一定會去,想著覺得有些麻煩,但是又不能拂了太子的麵子,隻能皺了皺眉,“沒事。”
雖然看不慣他的虛情假意,但是楚銳很敬重他做事滴水不漏,而且對每個人都很謙遜溫和,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好太子。
楚傾想了一下,對著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太監招了招手,“皇弟,你們若是需要什麼,儘管和小福子說,他會為你們添置,就當是我彌補照顧不周吧。”
楚銳掃了一眼他身邊那個老實巴交的小太監,搖了搖頭,“不用了,皇兄,你忙著吧,我先走了。”
楚傾嘴角含笑,點了點頭,“那好吧,若是有事一定要跟我說,不用客氣。”
楚銳匆匆點頭,轉身拂袖而去。
楚傾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皇弟,還是那麼急匆匆的,不過這也是他可愛的地方吧?”
旁邊一個偷偷注意著這邊動靜的官員趕著上前巴結,腆著臉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日理萬機還對待手足如此用心,真是世間難得。”
楚傾笑著地掃了他一眼,“李大人,您謬讚了。”
李大人上前,搓了搓手,“太子殿下,您待會……有空嗎?我這幾日府上養了些貌美的舞姬,都是舞動京城的名姬,太子殿下可否賞臉?”
楚傾抱歉地搖了搖頭,“抱歉,李大人,我每日早朝過後都要去誦經拜佛幾個時辰,怕是沒有時間欣賞了,不如改日再約。”
李大人馬上想到他平日的習慣,暗暗怪自己不夠細心,尷尬地擺擺手,“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擾太子殿下了。”
楚傾微微頷首,從他旁邊路過。
楚傾走到他旁邊的時候,一陣濃鬱的檀香直入鼻孔,李大人憋著等楚傾走遠了才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自言自語,“這太子身上的檀香味未免也太重了些。”
回到宮中,楚傾轉過身,揮了揮手,屏蔽了跟著他的人。
走近內室,他走到擺放著幾幅書畫的屏風前,取下一幅字畫,後麵是一個青花瓷的花瓶。
把那花瓶轉動幾下,一道密室便從臥榻旁邊的空處慢慢顯露出來,一條羊腸小道後麵通向著地下。
楚傾放下書畫,從那小道走進地下室,把密室的門關上後,他才點著了旁邊的幾處壁燈,一路沿著下麵走。
走了一會,便到了一處空曠的空室。
這座空室的牆壁上都被挖出來一座又一座神龕,擺放著幾十座小金佛,佛前的香爐裡麵燃著還沒有燃儘的香,以至於整個屋內煙霧繚繞,檀香味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