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剛走沒過多久,楚傾一手撐頭靠在小桌子邊,像個饜足的狐狸,一擺一擺地搖著尾巴。
小福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心中暗暗驚奇。
好久從未太子殿下的臉上見過如此高興的表情了。
小福子跟了太子殿下十幾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氣和秉性,但是知道的越多就越諱莫如深,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後更是如履薄冰。
此時見他高興,心中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竟偷偷希望那位笑如春花的六皇子殿下能多來幾次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能讓太子殿下高興就是他的本事。
空氣中好像還有未散儘的甜味,來了幾個宮女要收走桌子上擺放的糕點,楚傾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
他撚起一塊糕點送進自己的嘴裡,又冷又硬他也絲毫沒有在意。
“太子殿下,禮部侍郎吳世軒求見。”
還沒等他吃完,一個守門的侍衛匆匆趕過來。
楚傾伸出手,身邊的宮女馬上就遞上來一個手巾,他一邊擦手指一邊抬了抬下巴,“讓他進來。”
沒過一會,一位頭頂烏紗帽的中年官員被引了進來,他腳步沉穩地走到楚傾麵前,跪倒在地一拜,“太子殿下。”
楚傾轉過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又變得老神在在。
“起來吧。”
吳世軒站起身,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視線在桌子上沒有被收走的糕點上掃了一眼,不過很快就收回視線。
他心中暗暗揣度了一番,沉聲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微臣有何事?”
楚傾笑眯眯地看著他,溫聲道,“吳公,不要這麼嚴肅嘛,今日叫你過來不過是想問你幾件事罷了。”
吳世軒麵色不變,“請殿下明說,微臣還有事情要忙,不能久留。”
他一點都不吃楚傾這套,說話直接乾脆,若是彆人不知道他就是這樣剛直不阿的性子,肯定以為他是在故意降楚傾的麵子。
他在朝中本來就是中間派,做事從來不看任何人的臉色,這也是當今聖上看重他的地方。
楚傾絲毫不在意,很體貼理解地點點頭,“不會耽誤你多久時間,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秋考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梁國的科舉考試一年兩次,分春闈和秋考,鄉試後未趕上春闈或者有事不能來參加春闈的人還可以參加秋考,不過每年秋考比春闈的人要少很多。
久而久之,來參加秋考的大部分是官宦子弟,隻不過朝廷對秋考的重視程度依然不亞於春闈,監考也一樣嚴格。
科考的事情一向由禮部負責,今年恰好是吳世軒負責,被太子問起這件事,他也絲毫不驚訝,“稟太子,一切準備就緒,十日後開考,大部分參考的人已經到了,還請太子殿下放心。”
楚傾滿意地點點頭,讚賞地看著他,“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隻是這秋考是朝中大事,是為朝中輸送人才的主要手段,還望吳公多上心。”
吳世軒點頭,“這是自然。”
見他應了,楚傾一頷首,沉吟了片刻後問,“我記著秋考後所有考生的試卷批改後都會第一時間送至乾清宮供聖上檢閱,是吧?”
吳世軒皺了皺眉,“是,太子殿下,這是每年的規矩。”
楚傾點了點頭,隨即道,“我有一事要麻煩吳公。”
吳世軒垂下眼,“不敢,請太子殿下儘管吩咐。”
楚傾笑著衝他勾了勾手指,吳世軒不解地上前幾步站在他身邊。
楚傾的眼神在他那張剛毅的國字臉上溜了一圈,悠悠收回視線,“不知吳公能否借試卷一用?”
吳世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他領會到他的意思後臉色大變,“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楚傾麵色不變,嘴角依然含笑,“秋考這麼重要的事情,我自然也想為父皇多分憂,我不過是希望你在送卷子去乾清宮前能送來東宮讓我看一眼罷了,又有何妨?”
他說的輕巧,其實兩個人都知道試卷是多麼重要的東西,不要說隨便給人閱覽,若是不小心讓人看了一眼去都是天大的紕漏。
吳世軒當然知道利害,他嚴詞厲色,“太子殿下,考生試卷是絕密之物,需要小心保管,請太子殿下恕我不能答應!”
楚傾被他這麼一衝,淡定地安撫道,“吳公不要急著拒絕嘛。”
說罷,他笑著又說了幾句話,吳世軒聽完之後麵色一變,臉上原本堅定的拒絕也猶豫起來,然後變成了痛苦和糾結。
期間,楚傾穩操左券地看著他的臉色變來變去。
過了好久,他咬了咬牙,“太子殿下,護送試卷並非我一人之職,我答應了也沒有用啊。”
楚傾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那就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陛下如此器重吳公,我當然也相信吳公的能力,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吧?”
過了半晌,吳世軒一臉灰敗地拱手,“我……我明白了,太子殿下。”
楚傾滿意地點點頭,溫和地不像剛威脅過他的人,“好的,那這件事就拜托吳公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吳世軒恍惚地點點頭,失魂落魄地離去了。
楚傾眯著眼看著他離開,側過頭對小福子道,“找個人跟著他,彆讓人知道他來過東宮,這件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小福子原本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此時聽到楚傾吩咐,他趕緊俯首,“是,太子殿下。”
-
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