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點破了心思,孟成也不敢反駁,隻敢一個人小聲嘟囔,“哼,婦人之仁,頭發長見識短!”
婦人聽見他的小聲叨叨,眉毛一挑,一隻手拎住他的耳朵,“你在說什麼?嗯?”
一個小廝火急火燎地跑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低著頭,哆哆嗦嗦道,“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孟成懼內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被人撞見還是有些尷尬,他拍開婦人的手,低聲咳了一下,“你說什”
“縝兒回來了?”婦人欣喜地站起身,牽起裙子小跑著到他麵前,“還不快帶我過去。”
孟成,“”
他在這個家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
深歎出一口氣,他站起身,雙手負在背後,老神在在地跟了上去。
孟縝之原本是準備悄悄地回來取個東西,讓管家給他開了門,摸著黑偷摸摸地去他住的地方,誰知道迎麵就撞上了幾個守夜巡邏的小廝。
一個看了他跟見了鬼似的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撕心裂肺地喊著,“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到他腳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啊!!!”
沒一會,整個孟府的燈都齊刷刷地亮了起來。
孟縝之,“”
他嫌棄地嘖了一聲,踢了踢腳邊的小廝,“起來了,丟不丟人啊。”
沒想到那個小廝死死地抱著他的腿,“少爺,大夫人吩咐了,少爺回來了,要死死的抱住少爺的腿,絕對不能讓少爺踏出孟府半步!”
孟縝之失語了半晌。
一個貌美的婦人小跑著過來,一把抱住他,戚戚然喊了一句,“縝兒!”
孟縝之無奈地扶住她的肩膀,“母親,我還沒死呢。”
那婦人聽了他的話,氣不打一處,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你瞎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你想氣死你老娘是不是啊?”
孟縝之被她一巴掌差點拍吐血,咳了一聲,和跟在婦人身後的孟成交換了一個惺惺相惜的眼神。
孟成冷哼了一聲,“行了,快進去吧,在這外麵也不嫌丟人,我可不想彆人都知道我孟某人家門不幸,有一個整天在外麵鬼混,不著家的兒子。”
婦人搭理都不帶搭理他一下,連忙點點頭,“快進屋快進屋,這秋天晚上容易著涼,彆凍病了。”
孟縝之無奈地聳了聳肩,跟在他們身後。
進了屋,婦人左瞧瞧右瞧瞧,看到他的嘴角有淤青,心疼地摸了摸,“這是怎麼搞的,你在外麵還跟人打架了?”
孟縝之笑了笑,“沒事兒,母親,我就是教訓了幾個小毛賊,失手了一下而已。”
婦人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教訓道,“你在外麵可不許跟人打架,也不要跟那不乾淨的姑娘們廝混,知道了嗎?”
孟成嗤笑了一聲道,“你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東西,還教訓毛賊,莫不是想要輕薄人家姑娘,給人家教訓的。”
婦人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訕訕閉上嘴。
孟縝之見自己說實話他們也不信,隻能歎了口氣,也不多費口舌解釋。
孟成想起了上次楚傾攔住他跟他說的話,彆扭地問,“你什麼時候跟太子關係那麼好了,他上次還問起來,說他想見你,希望能在秋考之後見到你。”
孟縝之聽他提起楚傾,詫異地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孟成看不懂他的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關係好,氣急敗壞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孟縝之勾了勾嘴角,“既然太子想見我,那見便是了,我倒是個閒人,隻是太子繁忙,有時間來見我這個小人物嗎?”
孟成看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你若是攀上了太子,以後有的是榮華富貴。”
說完,他壓低聲音,“這皇位遲早是太子的,得罪他有什麼好處?”
孟縝之本來聽他說榮華富貴的時候不在意的笑了笑,可是聽到他小聲說的話,卻變了臉色。
他收起輕佻的表情,嚴肅地看著孟成,“父親,慎言。”
他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天邊灑脫的流雲,不笑的時候卻麵容冷峻,很有威懾力,就連孟成也被他唬住了,哽了哽。
不過很快,他又換上了平日那副笑吟吟的模樣。
孟成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那這秋考你到底去不去?”
孟縝之剛要一口拒絕,婦人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懇求地看著他。
他心一軟,難得猶豫了一下。
他向來不在乎功名利祿,不願卷入爭名逐利的洪流之中,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秋考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可是這時候他卻想起來些彆的東西。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他突然想起來那日在姻緣塔上見到的少年,皎若月神下凡,笑吟吟地看著他對他說,“人總是會變的,若是活著一成不變又有什麼意思。”
那人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好像改變了一點他固執的想法。
變麼?
抬起頭,淡定地對著孟成點點頭,“我去。”
不過是去參加一場秋考而已,考完之後怎麼樣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而且說不定還能再遇到那日那個少年呢?
孟成醞釀了一肚子的勸詞,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被他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裡,隻能發出一聲變調的“啊?”
看著孟成和婦人張著嘴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得意地笑了幾聲,轉過身衝著他們揮了揮手,聲音慵懶,“我去休息了,這幾天都在這裡住。”
嗯,果然變得有些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