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楚瑜睡了兩個時辰, 睡得還算安穩,所以被叫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什麼時辰就被一件衣服劈頭蓋臉。
他把頭上的衣服扯下來, 才發現孟縝之正站在桌邊,穿了一身黑衣,而他懷裡是一件與他一模一樣的黑衣。
孟縝之抱著臂懶洋洋地倚在桌邊,抬了抬下巴, 指著那衣服, “換上, 我們走人。”
楚瑜往門那看了一眼,那有個人影。
“是劉大壯, 他在門外守門。”
楚瑜這才放下心,手腳麻利地爬下床,脫下外衣,飛快換好孟縝之帶來的衣服。
換好衣服後他有些彆扭地轉過頭, 才發現孟縝之不知什麼時候轉得身, 正背對著他,沒有看他。
楚瑜舒了一口氣,隨意整理了一下頭發, 掃了一眼房間, 確認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 拿起桌子上的扇子, 戳了戳他的後背, 遞給他, “可以走了。”
孟縝之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斜靠在桌子邊,順手就接過扇子刷得一聲打開,搖了搖頭,“不急,彆落下東西,我們可沒有機會回來拿了。”
楚瑜的視線落在那扇子上,下意識道,“若是穿黑衣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你這扇子還是收起來的好。”
誰會在入冬的時候還拿著一把扇子搖來搖去?上麵還有那麼囂張的四個大字。
孟縝之笑著揶揄地看著他道,“誰說穿黑衣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了?”
楚瑜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麵全是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孟縝之看著他的臉,扯了扯嘴角,語氣輕佻,“沒事兒,就是覺得你穿黑衣好看,特意給你買的。”
“.......”
楚瑜放棄了和他交流。
他在房間裡轉了幾圈,確認沒有東西忘在房間裡,走到孟縝之身邊,踢了踢他的腳,“我們可以走了。”
孟縝之起身,伸了個懶腰,胳膊一撈,就把沒有防備的楚瑜攬進懷裡,“行,走了。”
“等等,”他腳步一頓,突然抬起手,把楚瑜束發的發冠取了下來,隨手丟在房間的地上。
“這玩意兒就送給新帝吧,聽說他最近可是想你想的發狂,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能給人家留不是。”
楚瑜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無聊。”
他頭上的發冠被孟縝之取掉,一頭青絲垂下,落在肩旁兩側,本就是未張開的少年,此時頗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孟縝之撩開他臉兩側的頭發後撚了撚手指,回味了一下手感,“彆那麼小氣嘛,出去我再送你一個。”
劉大壯站在門口,實在看不下去,探進來一個頭,“孟哥,咱還走不走了啊?”
“走走走,”孟縝之習慣性地抬起手,撈了個空。
楚瑜率先走在前麵,側過臉看著劉大壯,“大壯哥,我們往哪兒走?”
劉大壯愣了愣,趕緊給他指路,“哎,我們從這邊偏梯走,這邊人少。”
楚瑜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
孟縝之愣了一下,看著他們兩人遠遠地把他甩在身後,啞然失笑,摸了摸後腦勺,小聲自言自語,“是不是有點逗過頭了?”
他笑著歎了一口氣。
可是看到他那副稚氣未脫卻像看過了千帆而過的平靜眼神,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想看他露出稚氣的一麵。
他這算不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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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內,一支整裝待發的商旅客已經停留在城內良久。
一個大胡子的老頭蹲在隊伍的最前麵抽旱煙,一個小廝跑到他的身邊,小聲催促問,“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走啊,在這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兄弟們都等急了。”
大胡子狠狠抽了一口旱煙,在他臉上噴了一口煙,惡狠狠地壓低聲音,“急什麼?等的人還沒來。”
那小廝小聲嘀咕,“我們到底等誰啊,搞得這麼神秘。”
大胡子瞪了他一眼,“有錢拿就行了,不該問的彆問。”
一隻煙抽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茫茫夜色中響起,他站起身,眉頭緊鎖,“來了,去叫那群死豬都彆睡了,都起來,準備出城。”
話還沒落音,兩匹馬就停在了隊伍前麵,他們動作太大,驚動了不少人抬起惺忪地眼睛好奇地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一個俊朗的公子從馬上翻身下來,大胡子衝著他不滿地小聲吼,“你們來晚了。”
那公子沒有理會他,轉過身,朝著馬上另一個人伸出手。
他們這才發現馬上還有一人,隻是這人戴著一個鬥笠,鬥笠大到把他整個人都遮住了,連一片衣角都沒露,過了一會,那巨大的鬥笠中伸出一隻白皙漂亮的手,搭在公子的手上。
公子拉住他的手,扶著他跳下馬。
大胡子懷疑的眼神在這個沒有露臉的人身上上下掃視了一下,轉過臉,看著那公子,朝著他努了努嘴,“這誰啊,讓他把帽子摘了。”
那公子笑了笑,“這不合規矩吧?”
“少廢話,”大胡子冷哼了一聲,“這裡我是老大,我可不和藏著掖著的人打交道,誰知道你帶個什麼玩意兒出城。”
騎著另一匹馬的男子不滿他的態度,剛要嗬斥他,那公子就抬起一隻手,製止了他。
那戴著鬥笠的人轉過頭,仿佛在看著公子,等著他做決定。
公子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你就把鬥笠拿下來,給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