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掙開他的動作,無奈地轉身看著他,“要來看熱鬨的也是你,不讓看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孟縝之嬉皮笑臉地牽起他的手,“我反悔了,走,找家酒館喝酒去。”
楚瑜無奈地任由他牽著。
孟縝之拉著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花樓附近的一家酒館,兩邊兩座大石獅子威風凜凜,上掛一塊老字號大匾,書聚味樓。
走進去一瞧,才發現這裡熱鬨的絲毫不比花樓遜色,有些已經喝高了的江湖人一邊劃拳一邊喝酒,氣氛熱烈。
小二忙得腳不沾地還得抽空跑過來迎著,“您幾位?”
孟縝之伸出兩根手指頭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小二笑著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好嘞,貴賓兩位,二樓雅座,您請。”
孟縝之拉著楚瑜上了樓,在樓上尋了一處視野好的地方,往那兒就是一癱,翹著二郎腿,“小二,你這有什麼好酒?”
楚瑜在一旁提醒,“先點菜。”
“呃,”小二的視線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一時不知道先聽誰的好。
孟縝之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妥協道,“行行行,你這有什麼招牌,先上幾個,彆給這個小饞鬼餓壞了。”
莫名背了一個小饞鬼罪名的楚瑜沒有搭理他,興致勃勃地問站在一旁一臉茫然的小二道,“有沒有甜的?”
小二馬上道,“有有有,我們家江南的廚子做的蒸棗糖糕又香又甜,您要是不喜歡呐,還有雲絲糖,麥芽甜,桂花糕,包您滿意。”
“行,”反正也不是他付賬,楚瑜豪邁地大手一揮,“全都上一份先。”
“彆聽他的,”孟縝之表情僵硬道,“就要一份蒸棗糖糕,讓少放點糖。”
楚瑜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小氣?”
“吃那麼糖,牙不要了?”孟縝之絲毫沒有心軟,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前日是誰牙疼得直叫喚說再也不吃甜的了?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痛。”
楚瑜剛要控訴他的殘忍行為,聽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安靜如雞。
出了宮之後沒有蘭兒管著他,吃什麼也變得沒有節製起來,前些日子牙疼,被孟縝之捏著嘴看了半天,說他壞了牙齒,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該忌口了。
孟縝之又點了幾個菜,點了一壇竹葉青,再轉眼,發現楚瑜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和你二哥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隻是你二哥可從來沒有壞過牙齒。”
“或許二哥也壞過,隻是你不知道罷了,”楚瑜報複似的還嘴。
“嘖,”孟縝之看著他,笑而不語。
過了好一會,他也依然是笑著看著楚瑜,這下反而是楚瑜有些不自在了,他暗暗瞪了他一眼,“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孟縝之咂巴咂巴嘴,過了好一會才慢悠悠道,“沒事,就是我發現,這六皇子殿下好像越來越幼稚了。”
“”楚瑜眨了眨眼,轉過頭不看他,“有嗎?”
“越來越有人氣兒了。”孟縝之笑了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殿下的時候,也是在這麼個地方,旁邊的人熱熱鬨鬨,隻有殿下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像個俯視人間的小神仙。”
所以當時看到楚瑜,他才會忍不住詠了那麼一首,說楚瑜像月亮。
他眉眼溫柔,卻又渾身清冷,讓人想靠近,又望而卻步,隻敢遠遠仰望。
楚瑜的眼角抽了抽,覺得他的比喻太過誇張了。
沒想到孟縝之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在下當時就想啊,這樣的小神仙,會為了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沾上煙火氣呢,”
不知道他有沒有這樣的榮幸呢?
楚瑜失語了片刻,“那你現在知道了麼?”
孟縝之沉默不語,隻是看著楚瑜的眼神越來越柔和。
過了半天,他才收回撇開臉,視線落在桌上剛上的一壇竹葉青,“早知道六皇子殿下一碟糕點就能騙走,在下當時肯定早就下手了。”
楚瑜耐心地解釋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說著,他夾起一塊蒸棗糖糕,塞進嘴裡。
嗯?好好吃!
楚瑜垂下眼,看著這一小碟上麵點綴著紅棗和碧綠,有些其貌不揚的蒸棗糖糕,心中默默地讚賞了一句。
果然凡事不能隻看表表麵,比如這碟紅棗糕,看上去相貌平平,卻甜美非常,比如他旁邊坐的這個人,看上去芝蘭玉樹,實則說起話來狗都不如。
楚瑜又從其中學到了一個深刻的處世之道,並為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這個道理而感到有些遺憾。
孟縝之看著楚瑜沉思地看著紅棗糕,趁著他發呆趁機插了一筷子進去。
他嘗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奇怪道,“怎麼了?不是挺不錯的,不對你的胃口嗎?”
楚瑜,“”
這人能活到這麼大可真是個奇跡,難道主要原因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打不過他嗎?
楚瑜再次陷入了沉思。
見楚瑜不理他,孟縝之也不著急,他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遞到楚瑜麵前,“竹葉青味苦青澀,卻不醉人,可以清熱解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