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騎馬衝了出去,一騎絕塵。
楚瑜擺弄了一下腰間的玉佩,玉佩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與山穀不遠處傳來的廝殺聲戰鼓聲鳴奏出一支戰樂。
他們這裡留了一部分士兵,楚瑜的馬車旁邊又圍滿了人,他哪兒也去不了。
無聊之際,他側過頭,問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士兵,“這得到什麼時候啊?”
本來是隻是想找人搭話打發一下時間,沒想到士兵竟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殺到戰場上沒有一個蠻族人活著為止。”
楚瑜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一隻手撐著頭。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教他們的。
那個士兵見旁邊的人沒有注意到這邊,微微側身,壓低聲音小聲道,“公子,其實我們將軍挺溫柔的,您待會可千萬不要被他嚇著了。”
楚瑜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們將軍溫柔和他有什麼關係。
那士兵見楚瑜沒有一幅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下一沉。
完了,他們將軍不會還是單相思吧。
還沒等他挖空心思想出什麼讚美他們將軍的話替他們將軍美言幾句,就有快馬疾馳,一個在馬上大吼一聲,“結束了,將軍讓我們過去會合。”
這麼快?當真是速戰速決。
剛在原地休息沒多久的士兵迅速起身,整頓好隊伍後,大步向一線天的山穀裡邁進,車轍發出的轟鳴聲在穀內傳響。
越往那山穀中去,血腥味越重,安靜地如同沒有一個人一般,讓楚瑜莫名有些不安。
直到遠處的人群越來越清晰,士兵們手上做的事楚瑜也能看個明白,才發現他們在挖坑,並且這個坑還不小。
楚瑜極力不讓自己去看那些地麵上橫七八豎的屍體,靠在馬車上問剛才那個士兵,“這是在做什麼?”
那個士兵馬上答道,“戰後要清理戰場,挖坑是用來掩埋屍體。”
楚瑜聽聞後,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往不遠處看去,果真看到有不少士兵扛著蠻族人和其他士兵得到屍體,像扛著一個麻袋,隨手往巨坑中一扔。
很難想象那在一炷香的時間前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此時卻隻能歸於塵土,魂處異鄉。
“這裡時常戰亂,不過百裡,你腳下土地裡的枯骨卻不計其數。”
楚瑜抬起頭,看著嶽秋雲。
他的臉上有一道血痕,盔甲上也濺上了不少血跡,一把銳利的寶劍還在往下滴血,表情陰鬱低沉,像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羅刹。
他與蠻族人打過的交道不下百次,每次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蠻族人彪悍野蠻的戰鬥力,這一次對方人數比他想象得多,傷亡也更多。
他掏出一塊布,擦乾淨劍上的血,把劍重新插回劍鞘,“有梁國人,也有蠻族人,看到那邊大叢大叢的曼珠沙華了嗎?據說那是用人血澆灌才能生長出來的花。”
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沒有什麼意味的隨口一句。
他一隻手抹掉臉上的血痕,嫌惡地嘖了一聲,又掏出一塊乾淨的布擦乾淨手指。
這個從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將軍意外有些潔癖。
楚瑜朝著他說的方向看過去,一大片紅映入眼中,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在風中搖曳,像在獰笑,像在哭泣。
“你那是什麼表情?”嶽秋雲嘲弄地看著他,“悲天憫人?”
沒有搭理他,楚瑜拉開馬車的門,一手抓著扶手一邊跳了下去。
旁邊的士兵連忙開口,“公子,這裡又臟又亂,您還是彆下來了,會弄臟您的衣服的”
嶽秋雲沒有製止他,隻是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目光深沉。
楚瑜什麼都沒做。
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隻是在填埋屍體的巨坑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是那個前幾天爭著要遞水壺給他的年輕士兵。
都是血肉之軀,隻要有戰爭就會有人犧牲,守衛軍各個身強體壯以一敵百,死傷不多,那孩子恰好有些倒黴。
還記得那日他燦爛的笑,像一輪永遠都不會落下的太陽。
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若說楚瑜一定要說些什麼,大概是遺憾那日沒有好好知道他的名字,沒有接過他的水壺。
安息。
楚瑜在心中輕輕落下一句。
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後來據離他最近的士兵說,這年輕的士兵上了戰場就跟瘋了一樣,竟然敢隻身闖進敵群之中,被敵人的刀一刀斬破了身體,至於他為什麼如此急著立功,誰也不知道。
“將軍”下手猶豫地看著嶽秋雲。
嶽秋雲淡淡地收回視線,“不用管他,打掃好戰場後再叫他上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