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六皇子殿下馬上要出佾州邊境了, 您不去送送嗎?”
自打楚瑜離開了將軍府後, 原先將軍府快活的氛圍沉寂了不少,大家從表麵看都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實際上已經有些潛移默化的改變了。
此時, 自楚瑜離開將軍府之後一直偷偷在暗處關注著楚瑜動態的猴精小心翼翼地問。
“不必, 通關文牒早就有人為他準備好,用不著我們操心。”
嶽秋雲的聲音很冷淡。
“可是”猴精急了, 還想說些什麼。
嶽秋雲抬起一隻手,示意不必再說。
他手上拿著一本邊關送來的戰報, 此時蹙著眉, 一幅絲毫沒有把楚瑜的離開放在心上, 漫不經心的模樣。
猴精不相信他們將軍真的絲毫不為所動, 隻是他總是這幅無欲無求的模樣, 好像已經習慣了不爭不搶。
當初蠻族人趁著嶽秋雲出兵外征沒有坐鎮佾州的時候乘機耍詐混入城內, 燒殺搶掠,奸□□女,等到嶽秋雲回來隻剩下一片狼藉。
孩子抱著母親啼哭,年輕的女兒倒在老淚橫縱的父親懷裡,婦女懷中是再也醒不過來的嬰兒。
年紀輕輕的嶽秋雲看到這一幕,怒發衝冠, 獨身一人衝進敵營, 等到後麵守衛軍帶人趕到, 他拖著劍, 一身血地從敵營走出來,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自那之後,嶽秋雲就背負上了屠城的罵名,他卻從未解釋過什麼。
世人都道嶽秋雲無情,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所有的柔情都藏在了冷酷的外表下,都傾注在這片住著他們家人的江山之中。
佾州是他的心血,他在乎,從來不說。
就像現在。
猴精歎出了一口氣。
他替他們將軍著急,又無可奈何,隻能無奈地問道,“那六皇子殿下住過的地方需要讓下人們去收拾一下嗎?”
他們沒人願意動楚瑜的東西,也沒人願意相信那位活潑溫柔的公子是生居堂廟之高,注定不會屬於荒涼北地的六皇子殿下。
嶽秋雲放下兵書,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他的東西不用動,定期讓人去打掃一下灰塵就可以了。”
猴精怔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是,將軍。”
嶽秋雲皺了皺眉,總覺得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見他興高采烈的模樣,低下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吵吵嚷嚷的人走後,戰報卻有些看不下去了。
嶽秋雲放下戰報,眼睛望向窗外花凋零後鬱鬱蔥蔥的桃花樹,有風,桃花樹沙沙作響,搖落了幾片桃葉。
佾州短暫的春天結束了,佾州的天,自那個人走後,也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
“二皇子殿下,讓奴才為您把窗子關上吧,外頭下雨了,若是飄雨進來,彆把您的紙打濕了。”
一個高挑的男子站在窗邊的案前,正提腕寫著些什麼,旁邊的小廝溫聲細語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話音還沒有落下,一陣風吹過,就有雨打濕了案前。
楚銳愣了一下,看著濕了一角的紙,半天才微微點了一下頭。
得了令的小廝連忙替他把窗戶關上,一邊不放心地叮囑,“二皇子殿下,有守夜的人跟我說您這幾日夜夜睡得不安生,是不是身子哪裡不舒服,這幾日天有些涼,您夜裡起身還是彆在窗子旁吹風作踐自己了,病了難受得還是您自己啊。”
楚銳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是這幾日晚上有些睡不著,沒有什麼大礙。”
小廝遲疑了一下,朝四周看了幾眼後壓低聲音,緊張兮兮地問道,“二皇子殿下,您是想六皇子殿下了嗎?”
楚銳好久沒有在彆人的嘴裡聽到楚瑜的事情了。
以至於一時間聽彆人提起,足足愣了半晌也沒有下意識地去否認。
小廝見楚銳的模樣,同情地歎了一口氣,自以為自己戳破了楚銳的心事,連忙安慰道,“二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隻是在養病,病好了一定會來看您的。”
“”
是了,在這些不知所謂的下人眼中,他們不懂什麼叫宮變,隻知道他們的主子得罪了新帝暫時不能出府,而六皇子殿下也不過是因為生病,為了養病閉門而出而已。
楚銳歇了繼續寫字的心思,乏然無味地把筆丟到一邊去。
隻是放下筆,又沒有事情可以做,隻能想到在聽竹樓的時候楚瑜不想練字的時候好像也是這個樣子,任性地把筆丟在一旁,又怕楚銳發現他偷懶,時不時偷偷拿眼神觀察他。
還真的以為楚銳沒有發現,其實不過是懶得說他罷了。
楚銳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可能是最近京城的形勢緊張,壓力太大,老是想起這些瑣碎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前些日子孟縝之回京,他們曾經私下見過一麵,孟縝之把這段時間他和楚瑜去做的事情全都一股腦告訴了楚銳,楚銳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
其實也不算不上大吵一架,楚銳本來就不是爭口舌之快的人,孟縝之也不愛與人論長短,兩人相執不下,最後鬨得不歡而散。
楚銳希望楚瑜隻要好好的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著他脫身後接他回來,而不是去冒這麼大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