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雞蛋(2 / 2)

還有不少人家在修葺房子。梁銜月家的房子還算堅固,在洪水的衝擊中也沒有受到什麼損壞。有些村民住的老房子就沒有這麼幸運,被洪水泡過以後成了搖搖欲墜的危房。這些房子根本就不敢再住人,梁銜月聽村民們聊天說起,村乾部協調了一些家裡有空餘房子的村民,先讓這些無處可去的暫時去住。

還有那些離山腳更近的人家,好多牆麵被裹挾著大塊浮冰的洪水撞個正著,也或多或少的有損壞。

梁銜月邊走邊看,很快就來到了作為安置點的山坡附近。這裡主要就是作為救助上來的人的醫療點和消防官兵的駐點。他們在這裡紮了很多帳篷,附近的村民送來了幾個爐子,現在爐子上都燒著熱水。

梁銜月剛一靠近就有人讓他去那邊排隊:“領淨水片的在那邊。”梁銜月答應一聲,想了想還是過去了。她在這裡亂逛又不領淨水片太奇怪了,想來四爺爺一定不會大老遠的過來,她正好幫他們領一份淨水片。

隊伍排的很長,她左顧右盼,看見一隊穿著橙色馬甲的消防官兵抬著兩個人回來了,擔架上兩個人臉上都蒙著布,也沒往醫療點那裡送,而是拐去了一個帳篷後麵,結果是什麼也不難猜測。

自從洪水退去以後,除了醫療點的工作人員,大部分消防官兵和誌願者都帶著衝鋒舟離開了。剩下的這些人開始在村裡和附近搜索幸存者,其實洪水過去這麼久,水也退得差不多,沒有多少人在等待救援了,他們更多的時候是在搬運遺體。

天氣溫暖,屍體很快就會腐敗,滋生病菌。讓人為難的是現在又收集不了足夠的柴火對如此多的屍體進行火化,所以隻能直接下葬,隻是儘量把坑挖的深一點,所以杜凱才請梁康時也去幫忙,村裡現在還有餘裕的青壯不多,大多數不是照顧父母就是看顧妻兒,有的自己還病倒了。能在洪水裡撿回一條命來,不代表就沒事了。很多人都出現了發燒、腹瀉、惡心嘔吐的症狀。還有不少的人受了外傷。

梁銜月看到那些消防官兵把人送到以後洗了手,坐在爐子邊倒了熱水,從懷裡取出饅頭就著熱水吃起來。

那饅頭黃澄澄的,看著倒是好看,可是梁銜月知道,那是摻了玉米麵的,看樣子還摻得不少。玉米麵加得多了就不該叫饅頭,該叫窩窩頭了。

她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這些玉米麵不會是從他們這幾個村裡收上去的玉米磨的吧,那可是原來做飼料的玉米。

梁銜月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去年冬天上千噸的玉米從他們附近這幾個村莊拉到市裡,而市裡的雞場豬場都因為大雪垮塌得差不多,根本消耗不了這些玉米。最大的可能就是磨成玉米麵給人吃,雖然味道差了點兒,但是量大管飽。

光吃這些怎麼行呢?這些來救援的消防官兵和誌願者從市裡過來,奮戰了幾天幾夜,傷員有點多,帳篷不夠用,他們睡覺都直接躺在地上,現在連吃的都這麼敷衍。

她的手揣進兜裡,摸到了一個圓圓的雞蛋。

梁銜月本來想把家裡的母雞下蛋了這件事告訴父母,結果出來的時候忘記了。

剛好隊伍正好排到她,她取了淨水片以後就走過去,猶豫地對一個坐在地上的年輕官兵伸出手,露出手心裡的雞蛋:“你們吃這些怎麼行呢,這個雞蛋給你。”

她又連忙補充:“這個是生的,要先煮一下。”

那個年輕官兵沒接,也不是第一個村民想給他們食物了。他曬得黝黑的臉上露出笑容,一口白牙十分顯眼:“我們不能要鄉親們的東西,你帶回去吧。”

梁銜月突然把雞蛋放在地上,一扭頭跑了。

那坐在地上的消防官兵拿著雞蛋趕緊起身去追,過了一會失落地回來,語氣裡還帶著對自己的懷疑:“我連一個姑娘都跑不過了?!”

其他人紛紛發出噓聲嘲笑他:“噫~回去加練!”

————

梁銜月回到家,琢磨著再送點什麼到安置點去,她跑到海島彆墅,拉開冰箱,入目就是一個巨大的鴕鳥蛋。

這是她在沙漠裡撿的鴕鳥蛋,因為太大了,擔心打破以後家裡要連吃一周的蛋,所以一直放在這裡。

就是它了!

梁銜月把鴕鳥蛋敲開,聽說鴕鳥蛋也會有腥味兒,梁銜月還加了點料酒去腥,這些蛋清蛋黃就裝滿了小半盆,等把蛋黃和蛋清攪拌開加上麵粉和成麵糊,更是有滿滿一盆。

她給這盆麵糊調了味,又加了切碎的蔥花,打算攤一些蔥花蛋餅。

有個蛋餅粘在鍋上,鏟起來的時候碎成了小塊,梁銜月拿起一塊嘗了嘗,味道和雞蛋餅差彆不大,而且鴕鳥蛋的蛋黃顏色不深,攤出來的蔥花蛋餅並不是金黃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一盆麵糊裡加了幾個雞蛋,呈現一種淺黃色,這樣梁銜月拿出去也不怕人懷疑為什麼他們家有這麼多雞蛋。

甄敏去海島彆墅後麵的農田裡收土豆,她提了一筐新鮮還帶著泥的土豆回來,看到梁銜月在廚房裡忙活:“哪來的雞蛋做雞蛋餅?”

梁銜月把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順便還告訴她家裡有母雞下蛋了。

甄敏提醒她:“那你可得快點兒,那些官兵和誌願者今天下午幫忙把遇難者下葬以後就走了,咱們村的救援行動要結束了。”

“好,”梁銜月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又轉頭看向甄敏放在地上的那筐土豆,有大有小,大的比手掌還大,小的就像鵪鶉蛋似的,“土豆長得怎麼樣?”

甄敏搖了搖頭:“和在外麵的產量肯定不能比,家裡的化肥不多,也沒舍得用,就上了點雞糞發酵的肥料。海島的氣溫對於土豆生長來說又稍微高了點,估摸著能收七八百斤就不錯了。”

這塊農田裡土豆的種植麵積有半畝,現在土豆的畝產量3000斤是很正常的,多的甚至能達到5000斤,他們隻能打上來七八百斤,確實是有些歉收了。

也有一個原因是他們種的植株間距大了點,產量才沒上來。不過這些完全足夠他們一家三口吃了,而且差不多半年之內梁銜月都不打算再種土豆,土豆重茬產量更低,她想改種一些大豆、綠豆和紅豆,至於每一種種上多少,還得和父母商量過後再決定。

梁銜月的蛋餅全都烙好了,盤子那麼大的蛋餅,烙出來十七張,堆的高高的,梁銜月把蛋餅用乾淨的保鮮袋裝起來,又在外麵包了幾個袋子,趕緊朝安置點走去。

他們果真在收拾東西,在這裡的傷員情況好轉了一些,也被各家認領回去。來的時候他們要麼溺水昏迷,要麼發燒,都留在這裡讓人統一照顧,現在大多恢複了意識,能講出自己家在哪裡,可以喊親人過來接了。

有很多村民都來送彆消防官兵和誌願者們,村民們手裡也拿著想要送給他們的食物,有的是一兩個土豆,有的是曬好的紅薯乾。

這批最後離開梁家村的消防官兵人數少,所以來接他們走的是一輛不大的三輪車,人就坐在車鬥裡,這個沒有車頂的車鬥簡直太適合從外麵往裡扔東西了。

梁家村的村民往裡扔,裡麵的人就往外拋,一直這樣纏纏綿綿到三輪車走遠,梁銜月這時才出手。

終於告彆了這些熱情的村民,消防官兵和誌願者們剛鬆了一口氣,一個還溫熱的大口袋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懷裡。

這……這麼遠是怎麼扔過來的?

就在他們吃驚這會兒工夫,眼看著村民們都變成一個個小黑點了,根本就送不回去。

帶著他們這個隊伍的中隊長哭笑不得的說:“算了,打開看看吧。”

拆開包袱一看,一遝厚厚的雞蛋餅、四個煮熟的土豆、兩包地瓜乾……

合著他們好不容易扔回去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梁家村的村民們簇擁著梁銜月,紛紛欽佩地讚歎道:“你扔得真準!”

一擊即中,梁銜月滿意地回家。剛一推開院門,小黑就跑過來貼著她的腿蹭。小黑現在的活動範圍又擴大了一些,在整個院子裡玩。但是不讓它出門去,農村裡多的是打彆人家的狗去吃肉的人,現在肉又稀缺,更要警惕。

因此他們家的院門一直都是關著的。一方麵是怕小黑跑出去,一方麵雖然也裝模作樣的拿出了一些東西出來曬,但是和人家那種擺滿院子的一看就不一樣,索性關上大門,免得路過的人見到生疑。

“這麼大了還撒嬌,看來我得好好訓練你才行!”梁銜月把小黑的狗頭推開。她養它可是為了看家護院,不是養一個粘人的小撒嬌精。

她對著小黑下了幾個指令,小黑都乖乖照做了。梁銜月這才摸了摸它的頭,小黑立刻激動的倒在地上露出肚皮。

梁銜月忍住伸手去摸摸的想法,站起來走了。想讓小黑少撒嬌,自己也得不中招才行。

她看見梁康時踩著椅子在修剪院子裡的一棵杏樹,走了過去。

“這樹我冬天沒凍死嗎?”

梁康時把一些徹底乾枯的枝乾剪掉。

“這不,樹枝裡還有水分呢。”他給梁銜月指著看一截樹枝的斷茬,“不容易,先是被雪埋了好幾個月,又遇到了洪水,這麼多枝杈被斷了,還活著呢。那邊的梨樹應該是凍死了,我剪開好幾段,都是枯的。”

竟然果樹沒有全軍覆沒,梁銜月就在心裡想著移栽一些果樹到空間裡去。就算今年沒凍死,未來年年冬天都會是寒冬,遲早也要凍死。不如移栽到空間裡去,氣候溫暖,讓果樹生長得更加繁茂。

不過現在還不行,這些果樹剛剛從暴雪和洪水裡緩過來,再馬上把根刨出來移栽,恐怕挖出來就死了,至少要等到秋天落葉以後。

她心裡想著事,耳邊聽見小黑對著大門叫了兩聲。

有人來了?

梁銜月走過去,問了一聲:“誰來啦?”

沒人回答。小黑又叫了兩聲,它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警惕。

而這次,梁銜月聽見了門外幾聲低沉的吼聲和犬科動物喉嚨裡的那種呼嚕聲。

不會是那隻斷尾狼吧!梁銜月一下子汗毛豎起,下意識地就把一直放在空間背包裡的砍刀取了出來。警惕地盯著院門,設想著院門可能會被撞開後自己該如何反擊的情景。

結果對麵的不明動物又發出了幾聲嗚咽,過了幾秒鐘,一隻渾身濕漉漉的狗崽被從門下的空隙裡推了進來。

這隻狗崽看起來比小黑到家的時候還要小,身上的黃中帶黑的毛被打濕了,一縷一縷的貼在身上。它渾身發抖,被推進來以後看見了梁銜月和歪頭盯著他的小黑,馬上怯怯地轉身要從進來的空隙裡退回去。

結果剛退出去就又被推了進來。

小狗看起來害怕極了,它無助地叫著,踉踉蹌蹌地想要遠離小黑。梁銜月趕緊打開大門,可是外麵已經不見了那隻成年狗的蹤影。地上倒是有一小攤血跡,也許這是小狗的媽媽,因為自己受了傷,所以把幼崽托付給自己?

梁銜月追出去到處找了找,血跡隻有她家門口有,所以沒法順著血跡找到大狗。她還想繼續找下去,因為覺得大狗受了傷一定跑不遠。可是一回頭看見小黑正在使壞,小狗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小黑一爪按過去,小狗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梁銜月隻好回去又關好大門,免得兩隻狗都跑出去。她找了個毛巾來把渾身濕透的小狗包起來,打算先帶進空間用吹風機吹乾。

結果小黑看到有新的小狗出現,起了較勁的心思,硬是咬著梁銜月的褲腿不肯撒嘴。

沒辦法,先一起帶進海島吧。

小狗被吹乾以後,看起來終於不再那麼可憐。可是還是很瘦,而且眼神惶然,什麼都能嚇它一大跳。小黑叫了一聲,小狗要抖,梁康時說話聲音大了點兒,小狗要抖,甄敏泡了羊奶粉來,裝羊奶的不鏽鋼盆和地麵接觸發出了聲音,小狗也要邊躲邊後退。

最後總算哄著它喝了點兒羊奶,梁銜月看著它的兩個大耳朵,疑惑道:“這是什麼狗?”

梁康時不以為意:“村裡還能有什麼狗,土狗唄。”

土狗就土狗,反正是狗不是狼就行。

小黑也是土狗,還是將來體型會比較大的土狗,送到家裡的時候就看到小黑的爪子大大的,和小小的身體比例不怎麼協調,這就代表著它將來是可以長成大狗的。

新來的小狗爪子也不小,大大的耳朵耷拉下來,尾巴上的毛不多,濕透以後緊貼在尾巴骨上,細細長長的像個小豬尾巴。

這小狗應該還沒斷奶,也不知道光喝羊奶粉夠不夠。

他們給小狗搭了個窩,帶到空間外,沒敢和小黑做鄰居,怕小黑欺負這隻突然出現的小狗,也為了方便梁銜月照顧,乾脆放到了梁銜月臥室門邊。

這可把小黑氣的吹胡子瞪眼,小狗剛出現時它可能還沒有什麼爭寵的理念,也對小狗沒有敵意,隻是因為好奇又沒輕沒重,有時會把小狗推倒。可是看到甄敏把一直給它喝的羊奶粉泡給新小狗喝,梁銜月又把新小狗抱到臥室那裡去了,它平時可是要拚命撒嬌才可以睡在主人臥室的地板上的!

小黑生氣了。它獨自跑到院子裡生悶氣,被甄敏哄回來以後,又往地上一躺,眼睛裡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尾巴也不搖了,最愛的紅薯乾也不吃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梁銜月隻能又來陪它玩了半天,想糾正小黑撒嬌行為的計劃隻能再次推遲,這個時候刻意訓練它,恐怕會讓他對新來的小狗十分反感,覺得是因為這隻小狗的出現主人才會對自己轉換態度。

小黑也是個小狗崽,雖然人家長得快,可是還不到半歲呢,梁銜月撓了撓它的腦殼,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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