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一邊拿紙巾擤著鼻子裡的狗毛,一邊陰沉道:“把宜殼星的獸醫帶上來。”
很快,戰戰兢兢的獸醫被架了上來,噗通跪倒在地,“元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給狗看病的醫生……”
莫莉一腳踩上他的後背,秀麗的臉上還沾著墨綠色蟻族的液體,顯得狼狽,卻也更加狠厲。
“你不知道?你們分明是一丘之貉!”
“呦,母星的成語學的不錯。”格巴頓剛擦了把臉,順手把毛巾遞給了莫莉,眼神冰冷地看向地上的男人,“我勸你最好老實點,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莫莉接過來,看也沒看恨恨地也擦在臉上,卻不知更臟了。
那人嚇的尿了褲子,無論怎樣威逼,都問不出個所以然。
“老大,看樣子他是真不知道。”莫莉靠近了低聲耳語。
藍斯不動聲色地避了避,順手抽出坐著的凳子墊,在莫莉臉上蹭了蹭,溫聲道:“擦擦。”
莫莉立馬受寵若驚,臉粉撲撲地接了過來,跟化妝一樣地小心蹭拭著。
格巴頓揮手讓把人給帶下去了,回頭凝神道:“老大,我們現下怎麼辦?返回瀚羅星找海蒙還是……”
藍斯的目光像是在看莫莉擦臉,又像是透過她看向了後麵,良久,淡淡道:“回帝星吧。”
“可是……”格巴頓的眼神閃了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還是咽了回去。
他轉身時,無意看見在莫莉身後的桌子腿邊縮著的幺崽兒——這小家夥顯然是被嚇壞了,從回來就一直躲著打著顫。
眼神柔軟下來,走過去蹲下身,伸出手去逗它:“我們阿波羅今天可是第一次隨主人上戰場,表現的不錯。”
然後就聽見後麵傳來一聲冷笑。藍斯右腿壓在左腿上,靠進椅背轉開了身子。
他撇了撇嘴,見幺崽兒躲他,更往裡麵縮了縮,努力讓聲音溫柔一些,“彆怕。那些蟲子看著凶狠,實則脆弱的跟樹杈一樣,等你經過訓練,張口就能把它腦袋咬斷。”
咬斷……
看著格巴頓臉上還黏著綠液的笑容,幺崽兒腹部抽搐幾下,嘔——
小嘴巴一張,吐出了一灘白水。
它瞬間有些慶幸今天沒來得及偷吃,不然這就露餡了……
心虛地又往裡挪了挪,直接貼到了牆根。
格巴頓笑容僵了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直起身,掩飾尷尬地說道:“那,那我去叫芬妮過來……”
“明早再說吧。”藍斯忽然道。他的臉上似有疲色,鬆開了係的一絲不苟的軍服領口,露出蒼白修長的脖頸。
格巴頓心裡一沉,他知道元帥今天一定不好受。在稀氧的星球上,尋常健壯的士兵一般可以堅持十五分鐘,如他這種身體素質上了S級的,也很難超過二十分鐘。
元帥卻足足堅持了二十三分零二十九秒。
而且是在急速奔跑中同最厲害的兵蟻作戰的狀況下,堅持了那麼久。
格巴頓心中的敬仰愈深,甚至越想越有種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的感覺。
他不欲再打擾元帥休息,單手將還在裝模作樣擦臉的莫莉一同扯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藍斯起身脫下了漆黑軍服,轉身進了浴室,“嘩嘩”的淋浴聲後,腰間隻圍浴巾,赤著上身走了出來。
沒有了衣服的遮擋,完美勃發的肌肉完全暴露了出來。他的身量很高,行走間牽扯著肌理勾勒出流暢有力的線條,身上水珠還未擦乾,順著八塊腹肌的細膩紋理隱入了浴巾當中。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又像是早已忘了下麵瑟瑟發抖的幼犬,徑直進了裡屋臥房,不一會兒,燈就熄了。
幺崽兒在一片漆黑中瞪著一雙杏眼,發出兩簇琉璃似的紅光,左右轉了轉,緩緩眯成了月牙形……又忽地睜圓!
它一閉眼,腦中就能想到藍斯擊碎蟻族頭骨、血液迸濺的畫麵。細碎輕小的哼唧聲從嘴裡泄出,漆黑寬大的房間一角,獨自縮著一個小白團,孤獨、寂寞。
藍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但他隻是平躺在床上,湛藍的眼眸清醒、冷靜,紋絲不動。
“藍斯,等你有了自己的魂契犬,你們會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你會感知到它的喜怒哀樂……”
——跟那個弱小的東西心意相通?感知到它的懦弱嗎?
青年溫和的聲音似是在耳邊響起,藍斯忽地一怔,接著煩躁似的甩了甩頭,向後翻了個身,閉上眼徹底無視了外麵的動靜。
但他的思維依舊保持著警醒,當客廳裡的地毯發出輕微的梭梭聲,有東西在靠近的一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
悉悉索索的聲響越來越近,“咯吱咯吱”——指甲輕輕摳開了臥室房門,推開一條縫,一個小身影就擠了進來。
藍斯裝作睡著,感受到一團溫熱悄悄靠近,小鼻息嗅來,麵上癢癢的,好像又聞到了白天呼吸罩裡狗毛的味道。
幺崽兒把他從脖頸仔細地嗅遍了全臉,見主人睡的很沉,這才小心翼翼地踩著柔軟的被子,在他腰腹的位置裡踩出了一個圓坑,自己轉了兩個磨磨,窩了下來。
——這個男人雖然凶狠,但也保護了它,不受那些怪物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