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明白了它的意思,卻還是執著地抱著它下樓,邊走邊說:“那裡是大少爺從前的房間,誰都不能靠近,你待在那裡被元帥看見,會惹他生氣的!”
……大少爺?
來到路德維希莊園已經三天了,幺崽兒可以隨意地在花園裡活動,甚至說偌大個莊園,基本都不太對它設限。但有一座獨立的閣樓,一旦靠近芬妮就會把它趕走。
今日它才知道——那裡住著藍斯的母親,路德維希夫人。
原本它隻是在芬妮去廚房忙的功夫,好奇路過看了看,卻正好看見一個女仆在打掃時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盒子,那人看起來很慌張,幺崽兒走過去想要安慰她,不料下一秒就有人進來,自己莫名其妙被按在了地上。
隻聽耳邊尖銳的女聲大聲道:“夫人!是它衝進來,打翻了您的首飾盒!”
……
藍斯靜默地站在地毯中央,這裡是一間書房,母星古老東方國度的裝潢風格,清一色的實木家居,顯得古樸而莊重,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檀木香,在空氣中縈繞出一縷溫柔的氣息。他沒有開燈,隻留密閉窗簾沒遮擋嚴實的一條細縫透進來的微光,注視著對麵牆上掛著的一副立人像。
那是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沒有藍斯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中卻透著一股平和的令人舒服的氣質。他有著一頭難能可見的黑發和一雙漆黑眼眸,據說是路德維希祖上的一位亞裔血統的祖母,幾百年後在他身上重現了返祖現象。
在人類遷徙進了大宇宙時代後,基因不斷的改進和重塑,為了適應新的環境,一些古老家族的特性逐漸被摒棄,往往百年才得一見。而一旦出現擁有返祖現象的新生兒,就會被當作天選的幸運之人,從小生活在光環之下,被周圍的人所珍視、所喜愛。
路德維希家族一脈單傳,每代隻有一位獨子。當長子凱伊-路德維希帶著黑發黑眸的返祖現象出生之時,轟動了整個帝星的貴族階層,皇帝陛下親自參加了他的滿月酒,舉國慶福,風光無限。
他本該作為天之驕子,一生都活在人們仰視的不可企及之中——直到藍斯的降生。
誰也沒有想到,路德維希家族到了這一代,竟然生出了兩個兒子。次子藍斯-路德維希雖然沒有出現返祖現象,但當他被監測出了SSS的身體素質時,就注定了要蓋過兄長的光環。
若說凱伊的降生是吉慶的象征,人人帶著美好的祝福,那麼藍斯的到來,則意味著人類進化達到了新高度,或許可以帶領全族人邁進嶄新的未來!
少年時期的藍斯是閃耀的、張揚的,如同每一個熱血男孩,一路在軍校中出類拔萃,每門課程拔得頭籌,他是人人稱頌的路德維希家族的驕傲。與他相比,帶著福瑞之氣的兄長,無論是在長相或是能力方麵,都隨著年紀的增長愈發平凡。
老路德維希元帥出戰,身邊總少不了藍斯的身影。而凱伊,則被留在了軍部後方,掛了個文職。
在父親的精心教導和兄長的鼓勵支持下,藍斯成長的歲月中可謂是風光無儘、無人可擬。他的成長,是展現在所有人眼前,亦是帝國新一代戰神的成神之路。
年少輕狂需要在一次次的曆練中不斷打磨,方可鑄成隱晦的風華。而藍斯的鑄煉之路,卻在一次意外中戛然而止——
兩千精英,一夕落入蟲腹。路德維希一家三將,隻餘一人慘痛而歸。
也是從那一刻起,藍斯徹底變了一個人。從前的那些風光與閃耀,全都埋藏在了家族的墓園當中,他學著父親的運籌帷幄、大將風範,也學著兄長的嚴於律己、雲淡風輕,卻獨獨失掉了自己的那一份血性與衝動。
他終於自己將自己鑄成了,如今的帝國戰神,元帥藍斯。
麵前相框中的青年依舊在笑著,無框眼睛後那雙漆黑的眼眸包容且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像小時候的一樣。
藍斯沉默良久,似是從牙間滑落出嚀語,低沉道:“兄長,我又做錯了嗎?”
“如若是你,又會如何……”
相框中的青年沒有回答,他的右手正放在一隻羅威納烈犬的頭上,親昵而放鬆。
藍斯想起了從前時光,他和父親在花園中打把,兄長就坐在那把白色長椅上,腿上展開放著一本書,微笑著將手裡的茶點分出一半喂給蹲在一旁的魂契犬。
這時,自己餓了就會大步走過去,就著兄長的手把剩下的一半茶點吃進肚裡,耳邊似是傳來母親的嗬斥——“藍斯!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狗搶食!”
兄長悶悶地笑個不停,母親又去訓他,“凱伊你也是!不要拿喂完狗的手去喂弟弟!”
兄弟倆起身向母親那裡走去,屋裡已經飄出了午飯的香味,那隻狗就興奮地“汪汪”亂叫,走前走後地圍著他們搖尾巴。
凱伊拍了拍弟弟個頭已經超過自己的肩膀,清潤的聲音問道:“藍斯,你年紀也不小了,打算什麼時候馴養一隻自己的魂契犬?”
“我不需要。”那時的少年意氣風發,渾然自信地答道。
……
恍然間,藍斯走回了那把白色長椅的地方,看見芬妮正坐在上麵,俯身安慰著悶悶不樂的白色團子,那小家夥似乎還沒有從今日的打擊中緩過神來,如一坨肉泥,平攤在地上。
藍斯走到了它麵前,團子似有察覺,揚起小腦袋,好奇又怯怯地搖了搖尾巴。
他瞳孔微鎖,像是第一次見到它一般,審度又打量,看了很久,久到芬妮憋氣太久嗆到打嗝。
終於聽見他清冷又淡漠的聲音緩緩道:“我既為你取名阿波羅,望你有朝一日如其勇敢、無畏。”
又轉向芬妮,“從今日起,它隨我睡,明日一早,我要開始對它的訓練。”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