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自從遭遇兒子早逝的刺激後,精神就出現了異常,大多數時候腦子裡都是混沌一片,本能的拒絕任何人的接近,極少能有神思清明的時候。
已經瘦如柴骨的江皇後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康平帝,她此時的腦子格外清醒,已經隱約意識到一些什麼,才會讓人叫來康平帝與安常煦,聲音乾澀的開口道。
“我快要死了,可我不甘心,你答過我,要給我們的兒子報仇的。”
看著眼前這個雖然最初隻是側妃,卻是唯一與他共患難過的妻子,如今因喪子之痛變成這幅模樣,康平帝心中愧疚不已,同時也心如刀割。
“我沒有忘記,大理寺那邊已經查到他們的罪證,朕這就下旨,將他們所有人的罪行都昭告天下,以慰賢兒的在天之靈。”
看到江皇後因為聽到這話後,平靜的雙眼中泛起絲絲振奮之色,康平帝又補充道。
“當年給你的承諾,我一直沒忘,常煦會是你的兒子,在為他上玉牒時,就已經登記在你的名下,此前怕刺激到你,我才一直沒有告訴你,你們終究該有這場母子之緣,隻要你能好起來,一切都會好的。”
聽到這話,江皇後強扯了下嘴角。
“好。”
站在康平帝身後的安常煦走到江皇後的床前,鄭重其事的向江皇後行大禮。
“兒臣拜見母後。”
住到宮裡後,他便常來這棲鳳宮向江皇後請安,隻是從來都沒有見到江皇後的麵,他也沒有強求,想的隻是禮到為止。
這次正式大禮參拜,也算是將本來隻是顯示在玉牒上的母子名分落到實處,江皇後有些欣慰,也有些遺憾,若是能早點將二皇子尋回來,她或許還不至於將自己折騰到現在的地步。
“我兒平身,可惜母後福薄,當年撫養你,差點讓你早夭,後來養了你弟弟,又沒能保護好他,希望我兒未來依舊能夠遇難呈祥,逢凶化吉,一生順遂。”
江皇後此前偶爾清醒時,聽身邊的宮人介紹過二皇子的情況,知道他很幸運,不僅活了下來,因為遇到一戶拿他當親生孩子悉心教養的好人家,還在被認回之前,以剛滿十五周歲的年齡,成功考取狀元之位。
她兒子剛去的那段時間裡,她恨丈夫不念當年一同被流放的患難之情,才會以讓人徹查真凶的借口,有意偏袒陳貴妃,想為陳貴妃開脫。
可是她的丈夫是一國之君,她拿對方無可奈何,隻能將苦水自咽,放任自己懷著滿腔的怨恨混沌度日。
當她的丈夫在查出害她兒子的真凶是大皇子母子後,曾經向她保證過,哪怕將皇位留給從宗室中過繼的孩子,也不會留給大皇子,可她不願相信。
畢竟在皇家,手足乃至父子相殘,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在自己有兒子的情況下,還從來沒有願意主動將皇位傳給外人的。
那時的她,很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將陳貴妃給打流產,她寧願處處給她添堵的陳貴妃之子繼承皇位,也不甘心在自己與陳貴妃兩敗具傷後,便宜了在幕後謀劃這一切的大皇子母子。
正因這些刺激、打擊、悔恨、憤怒與不甘相繼交織在一起,才使得她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就算後來知道康平帝已認回二皇子,讓她可以減少一些痛苦,也終究無法讓她恢複正常。
隨著皇後病危的消息悄然傳遍京城,大皇子一係謀害前太子,嫁禍陳貴妃一案,也被徹底公開,分彆被監/禁在宮中與大皇子府的大皇子母子,都被押往大埋寺正式接受審判。
與大皇子有私下往來的人家,大半已被大理寺分彆用不同名義收押進大埋寺,京中各家勢力本就縱橫交錯,一時之間,京中各府都變得人人自危,氛圍驟然大變。
若是沒有安常煦那個太子立在那裡,某些人還能心存奢望,認為皇上在隻剩下一個兒子的情況下,就算大皇子犯下滔天大罪,也隻能認了,皇位隻能傳給大皇子。
可是有了各方麵都很優秀的太子在,皇上不惜搭上自己的威名,也要將大皇子母子謀害手足,陷害宮妃的宮幃隱秘直接公諸天下的行為,讓所有人都能看清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實在恨毒了他的大皇子。
此前還在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認為大皇子也是一支潛力股,沒準能爆冷門的人,這下全都傻了眼,隨著皇上的這一旨令下,大皇子算是被徹底斷了可以上位的一切可能。
得知皇上說話算話,真的將大皇子母子做過的事情公布於天下,讓世人知道她兒子死的冤,沒有任何遮掩的交由大理寺審判。
皇上也跟她說了自己的打算,礙於不便父殺子的老規矩,他雖然不會判大皇子死刑,卻會將其貶為庶人,剝奪皇家姓氏,知道敵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實現他們的野心,江皇後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皇後去逝,外命婦都需進宮哭喪,陳鳳琪因為是皇上正經認的義母,是身份特殊的長輩,倒是不用跟著披麻戴孝。
安常煦被記在江皇後名下,是她正經的兒子,需要為其守靈,當然要以兒子的身份為江皇後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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