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元驚愕地睜大眼睛:“聞燁,你是真的忘了我是誰嗎?”
聞燁帶了幾分惡劣地笑了一聲:“記得啊,賀嘉元小王子,多謝你讓我想起來我是誰,你又是誰。”
“你既然想起來了,怎麼會……”賀嘉元的臉上寫滿了“不可能”的神色:“你明明是卡林西亞人,是在卡林西亞長大的,難道你……要背叛你的母國嗎?”
符虞在來的時候就預感到了會發生什麼事,是以在他破窗進入這裡後不久,就有他的親信兵直接做了清場,是以長廊裡此時隻有他們三個人在,沒有其他人聽到賀嘉元的這句話。
縱使如此,符虞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也還是微微閉了閉眼睛。
他瞞了聞燁三年之久,早就知道揭露真相的這一天會來臨,卻沒想到會如此突然。
一時之間,所向披靡的格蘭斯頓王子殿下竟然不敢去看聞燁的眼睛,他害怕在裡麵看到自己不願意麵對的那些神色。
無論背後的真相是什麼,算起來,到底是他先隱瞞的。
但是聞燁卻冷笑了一聲:“是啊,我的母國。”他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那麼我的母國,在過去是怎麼對待我的呢?”
賀嘉元原本篤定聞燁會聽他的話的,然而在聽到聞燁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驚惶。
在符虞左右的時間長了,聞燁接觸的形形色色的人實在太多,又怎麼會錯過賀嘉元臉上這一閃而過的神色,他向前一步,冷笑更盛:“賀嘉元小王子,你們利用完我的父親,讓他戰死沙場,再利用符虞王子殿下對我的感情,抹除我的記憶,讓我留在他的身邊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愛我的母國,但我的母國……可曾愛過我一天?”
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極痛苦的事情,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符虞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兩步,單手放在了聞燁的肩上,將他微微向後帶了半步,按在了自己懷裡,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是平時從未有過的脆弱和狠絕。
符虞隻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被猛地撞擊了一下。
他再也不顧有人在場,也拋下了往日的矜持,徑直從背後環抱住了聞燁:“彆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再傷害到你了。”
聞燁一直顫抖的身體緩緩停了下來,王子殿下的身上有著讓人安心的海洋與雪鬆的味道,這個味道還是他熏上去的,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自然有符虞的衛隊來收場,聞燁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停留,賀嘉元的臉雖然英俊,但是對他來說,卻是無儘的夢魘。
符虞是直接開著機甲來的,這實在是不符合格蘭斯頓皇家學院的院規,縱使他是王子殿下,也還是要去老老實實交罰款,而聞燁就坐在機體裡發呆。
剛才他雖然表現的鎮定,話也說得漂亮,但事實上,在看到賀嘉元眼睛的刹那,他隻覺得如墜冰窟,自己整個人都不受自己的控製,大腦裡還有一個聲音在催眠他真實的自我,讓他去偷帝國機甲最新的數據和設計圖出來。
符虞早就在他體內發現了種子,卻無法拔除,直到被引發——就像今天這樣。
過去十幾年的所有記憶在他腦內炸開,幾乎要將他原地炸成碎片。他一邊忍受著顱內劇痛,一邊還要抵禦來自賀嘉元的控製,可以說是十分極其特彆的不容易了。
聞燁抬手揉著太陽穴,心想,感謝王子殿下的栽培,感謝皇家軍事學院的毒打,讓他知道疼上還有更疼,才能撐過今天這一關。
他是卡林西亞帝國第一元帥的兒子,曾經卡林西亞與格蘭斯頓也有過和平相處的時間,那個時候兩個國家互通往來,他被父親帶去參加宴會,自小就認識了鄰國一頭金紅色頭發的小王子。所有人都覺得那是不祥的顏色,不敢接近小王子,他卻覺得好看。
從此,他就成了小王子唯一的朋友。
後來,卡林西亞帝國的皇帝執意要發動戰爭,而他的父親也毫無疑問被派上了戰場。然而,堂堂帝國第一元帥卻不是戰死在沙場的,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陰謀之下。
好巧不巧,陰謀敗露的時候,他正好聽見了這一切,然而他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空有一腔憤怒,卻毫無反抗之力,反而被抓去洗掉了記憶,強製封閉了他的腺體。卡林西亞帝國皇室的人隨即製造了一場意外,讓失去記憶的他,在戰場上與符虞偶遇。
槍林彈雨中,一聲白衣的聞燁眼神茫然地站在地上,然後落入了符虞的眼中。
這位王子殿下果然停下了機甲,在所有下屬的反對聲中,毫不猶豫地彈出了駕駛艙,在一片槍林彈雨中,將聞燁帶了回去。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手臂上還中了一彈,但他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卡林西亞帝國皇室的算盤打得很好,他們在聞燁的身上種下了種子,隻要他們的王子賀嘉元讓聞燁親口說出他的名字,聞燁就必須要聽從賀嘉元的話,為他們盜出他們想要的軍防圖和最新的機甲設計圖。
卻沒有想到,他們計劃得好,聞燁自己本身的自控力卻更好。
他這三年來對自我的錘煉可謂到了嚴苛的地步,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在格鬥課保持第一名成績的原因。一開始,聞燁這樣做,隻是為了能讓自己追上符虞的腳步,後來,在某次偶然的機會下檢查出自己竟然被種了控製種以後,他更是腦中出現了各種陰謀論,隻怕自己會被控製做出什麼身不由己的事情。
所幸,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今天的他成功地控製住了自己。
然而這樣做,也是有後遺症的,比如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就像是炸開一樣,整個人更是有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機甲艙內太悶,他還覺得身上有點火燒火燎,讓他忍不住抬手把衣服領子扯開了一點。
符虞去交完罰款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斜身靠坐在機甲壁上,衣領大開,露出來的大片胸膛上有暈粉色蔓延到了額頭和指尖的聞燁。
符虞的瞳孔一縮,幾乎是閃身進入了機艙,然後一把拉住了背後的機艙門。
快要失去神智的聞燁看到符虞,眼睛微微露出一絲清明:“符虞,我……有點難受。”
話一出口,聞燁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的聲音沙啞中似乎還帶了一絲隱約的……難耐?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信息素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充斥了整個機艙,那是一種清冽的橘子香氣,張揚馥鬱,卻又帶了一絲微澀,像是要從每個毛孔鑽入符虞的體內。
……是的,聞燁足足封閉了三年的腺體,突然被剛才的刺激激發開了,於是憋了這麼久的信息素一次性噴湧了出來,讓聞燁瞬間陷入了驚濤巨浪硝雲彈雨的……發.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