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撿星星 不問三九 9084 字 8個月前

刑炎“嗯”了聲說:“圖書館閉館四個小時了。”

“……”秦放讓人一句話噎了回來,他最後笑了,“算了咱倆聊不了天兒。”

正好也走到六號樓下了,刑炎開了那聽啤酒,衝秦放比了下,然後說:“回去睡吧。”

說完喝了口,嘴裡含著啤酒衝秦放揚了揚下巴,接著轉身走了。

秦放笑著對他的背影說了聲:“回見吧。”

刑炎沒回頭,抬起胳膊晃了晃。

推門進宿舍,華桐正踩著梯子往床上鋪涼席。秦放把拎的飲料放桌上,抬頭問華桐:“又搞什麼新武器了。”

“我給你鋪個涼席,”華桐撅在那兒回頭說,“我今年春天買的,要不是你來我都忘了用。”

秦放往床上看了眼,笑出了聲:“我想起我爺了。”

“你滾。”華桐鋪得板板整整,拿著毛巾擦得挺仔細。

秦放有挺多年沒看過這東西了,還真的就隻見過他爺鋪這東西。老爺子腿不太好吹不了空調,所以夏天床上總鋪著涼席。那會兒秦放很喜歡在那片席子上和他爺一起打盹兒,夏天的午後沉沉地睡一大覺,睡醒起來就翻騰出去玩了。

也許是宿舍真的太熱了,也許是涼席的質感在記憶裡太鮮明,那晚秦放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裡是他爺爺。

他爺是個富有的英俊老頭,去哪兒都很有排場。那時候秦放還不叫秦放,他爺總是牽著他的手,喊他“星星兒”。尾音總是帶著兒化音,輕鬆又寵愛的調子。所以那時候彆人問秦放名字的時候,秦放總是很利落地答:“我叫簡星星兒!”

夢裡他住在他爺的小樓裡,屋裡有條大狗。他爺坐在沙發上摸他的頭,秦放坐在他的腿邊摸大狗,狗伸出舌頭舔秦放的臉,小孩子一邊嫌棄,一邊又覺得喜歡。

老爺子“嗬嗬”笑著,一老一少一狗,帶著那麼股歲月平靜悠長的味道。

夢總是像一場老舊的電影,色調昏黃,連陽光都是暖的,明亮但不晃眼。

秦放醒來的時候小風扇正對著他胸口直吹,秦放慢慢睜開眼,抬起手摸了摸那位置。讓小風扇吹了不知道多久,一片冰涼,怪不得覺得心缺了個口子。

因為這個夢秦放一整天情緒都是往下沉的,想念一個已故的親人,鈍刀磨肉。不尖銳,但持續發散,讓神經酸脹麻木。

年月太長了,秦放在想念的時候彆人都看不出來。華桐和他在一起泡了一整天都看不出,下午倆人還出去跟人吃了頓飯,晚上回來華桐就去學生會了。

秦放自己在宿舍聽了半小時歌,後來摘了耳機,想運動。

倆室友在宿舍泡著學習呢,華桐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秦放腦子裡轉了一圈,想拽個人陪他去體育館打場球。

最後秦放給刑炎發了條消息:炎哥,今天還跑步嗎?

刑炎過了幾分鐘才回他:有事?

秦放回:羽毛球打不打?

刑炎問他:沒人陪你打?

秦放想了想,然後低頭發了個“嗯”。

刑炎看著聊天界麵,挑了挑眉,直接回了條語音過去:“十五分鐘下樓。”

他手上還有半個沒吃完的蘋果,刑炎放下手機,接著啃蘋果。

旁邊有人問:“乾什麼去啊?”

刑炎說:“回學校。”

“這麼早?”旁邊的人看了眼時間,接著輕笑了聲,“誰約你啊?炎哥搞朋友了?”

刑炎一邊吃蘋果一邊收拾東西,鑰匙耳機都揣進兜裡,沒答話。

“剛才問你話你還沒說,”對方屈起一條腿踩著沙發,下巴擱在膝蓋上,挑著眼看刑炎,“你回不回去啊?”

刑炎吃完蘋果,核丟進垃圾桶,“回。”

“那我訂票了?”

刑炎留下句:“訂吧。”說完就走了。

一場球打到晚上十點。

秦放把身上的力氣都甩出去,汗都出透了。他很少跟彆人打球能打到這麼儘興,秦放運動起來用力很猛,接他的球很費力。一般不等秦放打痛快對方就沒力氣了,比如華桐每次陪他都隻能陪一半。

秦放喘著粗氣坐在地板上,汗從他下巴滴下來,砸在地板上。刑炎從球網對麵走過來,撿起秦放手裡的球拍,和他自己那隻一起裝起來。

秦放看著他笑:“厲害啊。”

刑炎也有點喘,他呼了口氣,扔給秦放一瓶水:“你也挺厲害。”

秦放喝了小半瓶水,眼瞼上有一滴汗,他一抬頭那滴汗從睫毛上落下來,像眼淚。他笑了下抬手抹了,問刑炎:“你衝澡麼?”

刑炎說:“你要衝?”

“我不衝了,沒帶衣服換。”秦放朝刑炎伸手。

刑炎伸手,秦放借著他的手使力站了起來。秦放長長地舒了口氣,頭發都快被汗濕透了,說:“我看你也沒帶衣服,回去衝?”

刑炎點頭,說:“走吧。”

兩人在走回男生寢室的路上,秦放說:“能陪我這麼打球的人挺少的,我朋友說我打球像大牲口。”

刑炎抿了抿唇,說:“還行。”

秦放問他:“網球你會嗎?”

“會,”刑炎說,“下次想打球叫我就行了。”

秦放側過頭看他,刑炎還是一副帥撲克臉,沒什麼表情。秦放眨了下眼,開口低聲說了句:“謝了啊。”

他突然來的這聲謝,刑炎看了他一眼,沒問為什麼。隻是過了片刻後問他:“心情好點了?”

……

他這短短一句讓秦放動作頓了一下,他先是垂下眼,睫毛顫了兩下,然後失笑著問:“哪來的這麼句話啊?”

刑炎淡淡開口:“不是不開心才這麼打球?”

秦放很久都沒出聲,兩個人沿著小路慢慢走著,路邊蛐蛐和蟬爭相唱歌。

到了男生宿舍六號樓,刑炎把球拍給了秦放,秦放歪著頭衝他笑了下,問:“怎麼看出的我不開心?福爾摩炎?”

刑炎看著他,抬起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出來的?”秦放問。

刑炎說:“你眼睛。”

秦放再一次垂下視線,臉上的笑還沒收起。

刑炎轉身離開之前跟他說:“汗消了再衝冷水。不高興的時候可以不笑,眼睛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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