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塗……”秦放聲音又低了些,“他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刑炎看著他,慢慢笑了,沒給秦放他想得到的答複,說:“知道。”
“……啊。”秦放抿了抿唇,道,“好尷尬。”
刑炎又笑了聲,跟他說:“沒事。”
本來秦放可以調個座去跟刑炎坐一起,但他搶的票是二等座,刑炎他們都是一等座,秦放調不過去,而且秦放現在也不太想調過去,他很少會有像現在這樣因為人際關係覺得尷尬的時候。
秦放坐在三排座最裡側,腿長伸不開,旁邊坐的又是個挺胖的大叔,秦放覺得有點擠。他帶上耳機和眼罩,早上起得早打算眯個盹兒,半睡半醒的一直沒太睡實。
也不太清楚過了多長時間,可能一個多小時也可能沒到,秦放摘了眼罩,想去上個洗手間。
他放下東西,站起來跟旁邊人說:“不好意……”
話沒說完秦放就樂了,他又坐回去,小聲問:“怎麼是你啊?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才。”刑炎問他,“去廁所?”
“嗯,”秦放把手機什麼的都掏出來放座上,“你在這兒那我就不用拿了。”
刑炎站起來,示意外邊人讓一下,跟秦放說:“去吧。”
秦放再回來的時候挺精神的,坐他自己那兒也覺得沒剛才那麼擠了,看來身邊人是胖是瘦差挺多。
刑炎主動跟他聊天,說:“讓你飛過去你不,火車難受。”
“也還行啊,”秦放無所謂這個,抻了抻胳膊,“不過你們為什麼不飛?”
訂票的時候秦放就想問了,高鐵一等座的票甚至比機票還貴點,這幾個人寧可坐十幾個小時火車到底是為什麼。
刑炎說:“司塗坐不了飛機,他暈機很厲害。”
“所以你們每次都是十幾個小時火車?”秦放問。
“嗯。”刑炎點了點頭,“習慣了。”
火車上百無聊賴,除了聊天好像也沒彆的什麼能做的。但跟刑炎聊天不太好聊,他話少,一個話題很快就聊完了。
不聊的時候秦放就看著窗外沉思,想聊就聊幾句。
窩在這麼個旮旯裡,秦放竟然在此刻覺得舒服,他肯定是腦子抽了。
但是真的覺得很舒服,是一種非常放鬆的狀態,所有神經都是慵懶鬆弛的,窗外千篇一律的綠色田地和莊稼讓人覺得踏實,小房小院的鄉野生活一閃而過也很美好。
秦放回過頭跟刑炎說:“可惜火車不能中途停下來逛逛,等回學校了有空可以開車隨便走走。”
刑炎問他:“去哪裡?”
秦放手指指著窗戶隨便畫了個圈:“就……走走,隨意。”
刑炎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秦放說:“覺得挺有意思的,自在。”
刑炎勾了勾唇角:“我帶你去。”
秦放轉過頭看他,笑了:“帶我去哪兒啊炎哥?”
刑炎也學他剛才的樣子,指了下窗戶,慢慢道:“讓你感受一下自在。”
秦放沒說話,也沒回過頭,還是這樣側頭看著他。刑炎的視線從窗戶轉向秦放,撞上他的眼睛,刑炎眼角微彎了點弧度,對他說:“你會喜歡。”
過了幾秒,秦放清了清嗓子,轉了回去。
平時不太笑的人笑起來總是很有魅力。
秦放過會兒又回過頭跟刑炎說話,叫了他一聲。
刑炎應道:“怎麼。”
秦放說:“周斯明好像挺煩我。”
刑炎沒什麼表情:“你不煩他麼?”
秦放笑了下,挺坦誠地說:“煩,看見他我總感覺壓不住火。”
“所以你們互相煩著就行,”刑炎說,“不用互相遷就,看不慣就打一架。”
秦放失笑:“那他要惹著我我可真不收脾氣了。”
“不用收。”刑炎道。
車就這樣一直向前開,像是沒有儘頭,也沒什麼時間概念。秦放看窗外看了挺久,直到它在站台停了下來。秦放轉了回來,發現刑炎已經睡著了。
——閉著眼,很安靜。頭稍微側著,脖子因為側頭的狀態有一條輕微凸起的筋。
秦放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刑炎,也是因為坐得近,男生之間很少會一直盯著臉看,太奇怪。
刑炎睫毛很長,和眉毛一樣顏色很黑,鼻梁很挺,嘴唇形狀也很漂亮。睜眼的時候眼睛有點內雙,眼尾很闊,但總瞪著人,就顯得凶。這會兒他閉眼睡著,高冷氣息和那股裝逼的勁兒都沒了,突然變成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大男生,竟然給人一種溫和乖巧的錯覺。
傻逼了。秦放無聲笑了下,他竟然覺得刑炎溫和乖巧。
秦放笑著撥了撥頭頂的出風口,調整了下出風的方向,空調有點涼,不讓它直著衝刑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