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估計他嘴裡就沒什麼好話,問:“什麼進展啊又?”
韓小功在電話裡問:“你倆在乾嘛啊?”
秦放說:“吃飯啊,你有事兒?”
韓小功欠欠地又揚著語調又問了句:“和誰啊?”
“和我室友,”秦放又問他一次,“有事兒啊?”
刑炎從旁邊看過來,跟秦放說:“他沒什麼事,不用理。”
韓小功又輕輕笑了一聲,道:“啊,沒有,我沒事。”
秦放於是問:“那我掛了?”
“好,拜。”韓小功說。
秦放也跟他說:“拜。”
掛了電話之後秦放把手機又放回刑炎手邊,笑了聲說:“他可真閒。”
“他確實閒,”刑炎說,“除了拍照沒彆的。”
“真瀟灑。”秦放搖了搖頭說。
那三個賴貨眼見著要喝不過刑炎了,後來開始耍套路,藏的賴的都有,不想讓新加入的這位朋友把他們仨都秒了。
刑炎再能喝,最後也稍微有點多了。眼底有些紅,彆的倒也看不出什麼。
出了門秦放指了指那仨人,說:“你們這仨坑貨。”
沈登科嘿嘿笑得很賤:“我們這是熱情。”
刑炎坐在副駕,拉過安全帶係好,他喝多了話不多,稍稍低著頭,比平時更安靜了。秦放問他什麼他就“嗯”或者輕輕搖頭,反應比正常慢,眼神偶爾遲鈍。
華桐和刑炎在一個宿舍區,秦放得先把他倆送回去。
到了宿舍樓下,華桐嘻嘻哈哈說了幾句下了車,刑炎閉著眼睛靠在車座上,沒動。秦放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碰了下他胳膊:“炎哥?”
刑炎慢慢睜開眼,秦放又道:“到樓下了。”
刑炎向外麵看了眼,卻還是沒動,又閉上了眼,低聲道:“我想轉轉。”
秦放眨了眨眼,笑了聲,之後點頭:“行,那我先給他倆送回去。”
給後座那倆室友也送了回去,秦放沒急著走,車就停在樓下,問刑炎:“想去哪兒轉?”
刑炎輕輕搖了搖頭。
秦放感覺刑炎喝多了還怪可愛的,他的遲鈍跟平時有點反差。秦放也沒再問他,把車開了出去,沒有什麼目的地,就不快不慢地開。刑炎本來是看著車窗外麵,過會兒轉了回來,看著前方,突然開口問秦放:“喜歡這麼轉,還是我帶你轉?”
“那毫無疑問啊,”秦放半點猶豫都沒有,“沒有可比性,這有什麼快樂,我喜歡你的車。”
刑炎側過頭看他,沒說什麼,隻是“嗯”了一聲。
秦放是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的朋友,挑不出他什麼缺點來,任何方麵都讓人覺得舒適。平時他挺開朗,跟誰都聊得來,但就像現在刑炎喝多了有些沉悶不想說話的時候,秦放就安安靜靜帶他一圈一圈地轉,把車開到外環,一句話都沒有,完全不吵。
後來秦放把車停在河邊,開了車窗,熄了火。
河沿有晚飯後散步走圈的小情侶和一家三口,小孩子撿了塊小石頭扔進了河裡,河邊小燈周圍有很多飛蟲。刑炎看著那邊,慢慢開口:“其實今天原本我們四個應該在一起吃飯。”
“嗯?”秦放看他,“怎麼?”
刑炎問他:“今天幾號?”
秦放看了眼手機,說:“九月六號。”
刑炎還是看著河的方向,水在白天有多溫柔,在夜晚就有多黑暗恐怖。但好在河邊有昏黃的小燈,這讓一切都顯得寧靜了。刑炎清了清嗓子,點頭道:“嗯,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沒家了。”
秦放心裡一咯噔。
刑炎說:“太久了,麻木了。”
秦放抿了抿唇,片刻之後輕聲問:“你們……”
“我們怎麼沒家的?”刑炎替他把話問完。
秦放點了點頭。
刑炎說:“化工廠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