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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南門樾來說,能和師叔一起出門,無論出門做什麼,都好。
耽擱修行?
怎麼可能,走過的路再走還能錯了不成?
修到出竅那都是閉著眼睛的。
雖然最後突破到分神那裡,不具有參考性,但是已經去過的高度,看過的風景是不會忘記的。
他相信,以他的資質,到時候跨越分神一定會相當輕鬆。
所以……
“唉!”
“師兄,你為什麼歎氣?”
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修一臉疑惑詢問,眉目之中帶著真誠的善意。
“是啊,師兄,若是有為難的地方,告訴我等,就算我們沒有辦法,師父也是有辦法的。”
溫柔的女修身邊,一個清俊舒朗的男修也在寬慰。
這一男一女雖然都在和南門樾說話,但是從他們緊靠在一起的站姿,以及動不動對視一眼的甜蜜樣子。
搭配他們的稱呼,身份已經顯而易見了。
他們就是段以君新收的一對的小徒弟。
溫妤和韓禮。
好好的雙人行變成了四人行,嘖……高興不起來啊。
實際上要不要帶新收的徒弟去凡界,段以君也是考慮過的。
修真界的環境當然是更好。
可凡界也不是去不得。
首先,倆徒弟隻是練氣期,修煉需要的靈氣並不多,哪怕凡界靈氣稀薄,自己帶的靈石也足夠孩子用了。
這兩孩子,入了修真界已經二十多年了。
還沒回去過。
段以君記得自己成功拜師之後。
那年師父也是抽空帶著自己回了一趟撫育自己這具身體的村落。
幾百年過去了,他至今記得那天的感覺。
哪怕這裡並不是自己真正的故鄉。
可踏上那片土地的那一刻,那僅僅在村子裡生活了十幾天的記憶還是再度鮮活的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記得全村老小對於他意外受傷的擔憂。
他記得隔壁張嬸殺了下蛋的母雞給自己補身子。
記得為了去仙門測了靈根,村裡人每家每戶掏了幾個銅板,給自己這個孤兒扯了一身新衣服。
在這淳樸的回憶之後,屬於地球的回憶也緊隨其後。
他站在這個家鄉,仿佛也看到了另一個回不去的家鄉。
那幾塊塑料片就能玩一下午的童年。
那每年生日才能吃一次的洋快餐。
那做不完的作業。
那至關重要的考試。
有成績優秀的得到的獎勵,也有考砸時候挨的打。
有第一次踏上社會的忐忑和激動
有終於混成油條的唏噓。
那一眨眼就日新月異的祖國,已經幾十年不見了,自己又成了剛剛拜師的萌新。
也不知道她又變成了什麼樣。
也不知道隔壁的和對麵的是否還在找她麻煩。
還有……那再也見不到家人和朋友……
兩重故土的衝擊之下,自己那會兒哭得叫那個淒慘。
直接嚇壞了師父和鄉親父老。
不過哭一場也有哭一場的好處。
哭出來了,他也在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哪來那麼快的接受,曾經那沒心沒肺的階段。
不過驟然麵對一個危險又陌生的世界應激反應。
他把所有的思念封存,壓在心底。
隻回憶那些無關緊要的“劇情”,不去觸碰內心的疼。
他在這時候哭出來在,總比壓在心底,最後成了心魔要好。
故而如今自己當師父了。
也得帶著徒弟們衣錦還鄉一趟。
倒是南門樾……
“師叔!”
“師父!”
三人都看到了他走過來,整齊的問好。
“隻有一葉舟了,不過我們就四人倒是正好。”
段以君從袖子裡拿出一片精致小巧的翠綠色的葉子。
沁人心脾的綠色在陽光下閃爍著,小巧可愛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生喜愛。
長得可愛,功能更是相當“可愛”了。
小夫妻倆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連南門樾都盯著瞧。
“師叔,你竟然能租得到啊。”
在修真界,大家出門的話,若是近,就踩飛劍,遠就坐傳送陣。
高手們各有各的坐騎。
說那麼多,就一個意思。
那就是能集體乘坐的飛行法器的稀缺。
能讓多人乘坐的法器,個頭勢必不小。
然而龐然大物,你是扛著走,還是塞進空間本來就不大的儲物法器中?
於是它自己能縮小就很必須。
又要飛,又要能縮,又要穩定,又要有點防禦功能,最好還能帶點導航功能,以及坐得舒服,而且出門在外,排麵還是要的,這模樣也不能太差。
飛行法器:…………我可太難了。
小夫妻的眼睛亮晶晶的。
自家師父說要出門,就這麼借到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自家師父有錢?
不不不,這叫江湖地位!!
段以君手裡漂亮的玉雕葉子被輕飄飄的扔到了空中。
頃刻間變成了一艘可供幾人乘坐的小船。
既然是飛行法器,裡麵自然不可能和普通泛舟小船一樣是簡簡單單的木板。
當你坐到裡麵後,原本普通的軟墊頃刻間就流動了起來,包裹住了你這個後背。
從脖子到腰完美貼合承托。
軟硬適中不說,還會隨著你的動作進行調整。
聽著後麵三小隻的讚不絕口,段以君笑而不語。
因為這個座椅的設計,是他提的。
這也是他不用預約就能租借到一葉舟的原因。
製作一葉舟的煉器師當年本來是要送他一葉作為謝禮的。
然而,一葉舟的產量還是隨了飛行法器的命,始終上不去。
彆說供整個宗門了,能填平日常消耗就不錯了。
這種情況下,他一個築基小子(當年)自己獨享一個,就太紮眼了,也很浪費。
於是就索性給了宗門。
但是他要用的時候,有優先權。
“師父你設計的?師父你還會煉器?”
“不會,提出點意見罷了。”
人體工程學的貼合座椅,這在地球上是標配了。
在修真界卻沒人管,反正修士不會腰酸背疼。
但是當他們享受過這種貼合後,就會真香了。
要不怎麼說,穿越者隻要肯動腦子,總是有機會的呢。
世界的差異,雖然不能讓你暴富,但是一點點外快還是能享受到的。
“不提這些,你們倆也是宋國的,等會兒到了下界,先陪我去見見故友,然後再去你們的家鄉,如何?”
兩個剛入門的新人對於師父那麼體貼有些誠惶誠恐的愣在那裡。
還是如今已經頗為了解段以君的南門樾替他們應下了。
順便拒絕了段以君接下來可能會提的話。
“師叔,我的家鄉就不用去了,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一葉舟上頓時沉默了片刻。
滅門這種事情,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用這份安靜來陪伴這份已經故去卻永遠不會走出的哀傷。
隻有南門樾自己知道。
他這句話是兩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