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星橋也說不上哪裡不一樣,反正隻是一口,他就愛上了這麵湯的味道。
尤其是在這樣溫暖的餐廳,仿佛周圍都打上了一層柔光,而對麵坐著他最喜歡的崽崽,他正用一種特彆柔軟的眼神望著他。
就突然感覺心裡麵暖暖脹脹的,又特彆……想哭。
鬱星橋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
“不好吃嗎?”
君律一直在觀察著他,從他進食的速度,到那微亂的呼吸,實在看不出少年對這碗湯麵的喜愛。
“不,太好吃了……”
少年帶著濃濃鼻音,最後甚至帶了哭腔的聲音,讓君律不由得一怔。
“嗚嗚……我從來沒嘗過這麼好吃的味道……”
眼淚忽然就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其實他看過很多電影電視劇,每當播放到媽媽給孩子做飯的畫麵,他就很羨慕。
他也想要有媽媽給他做飯吃。
就算可能會生病,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
然而那隻是奢望。
他沒有媽媽,因為他生病,不能像正常的小孩一樣,所以媽媽不要他了,她還離開了家,去和彆的人組成了新的家庭……
這是隻能壓在心底,又時不時會冒出來的無法愈合的傷痛。
可是現在,他有崽崽給他做飯了。
崽崽給他做了一碗超好吃的麵,就連一口湯,都好喝得他感覺舌頭要化掉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味道。
也不會忘記,這一刻的感動。
如果讓他死在這一刻的話,鬱星橋覺得他也沒什麼遺憾了……
君律聽著少年的哭腔,不由一怔。
他感覺心裡空空的,除了父皇母後死去的那一刻,他從沒有這麼無措過。
是……不好吃嗎?
他忐忑不安地想著,就看到少年捏起了叉子,叉起一根烤腸,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
伴隨著抽泣的聲音,雖然每次都是很小一口,但速度卻很快,不一會,那根烤腸就隻剩下最後一口了。
看著這一幕,他仿佛都能想象出,少年的腮幫微微鼓起,嘴巴一動一動,像倉鼠一樣進食的模樣,所以……
是好吃哭了嗎?
君律眨眨眼,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小男孩放鬆了下來,他單手支著下巴,歪頭看著對麵。
叉子和湯勺齊頭並用,行動速度越來越快,碗裡的麵條配菜,以一種穩定的速度持續減少著。
光看著,都能想象少年進食時那心滿意足的模樣,心頭便微微泛起暖意。
這還是他第一次做東西給彆人吃。
原來,看著彆人把自己做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光,就是對料理人最大的肯定,而這,是一件如此溫暖人心的事。
這個麵,是他唯一會做的料理。
因為,這也是母後唯一擅長、且心血來潮之時,會親自做給他和父皇吃的麵。
母後當時,也是和他現在一樣的心情嗎?
直到此刻,他還記得母後揉麵時專注的側顏。
當他在一旁喊她時,她會側過頭來,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輕柔的嗓音跟他說:“再等一等,馬上就好了。”
麵對外人端莊矜持的她,在他和父皇麵前,總是笑得那麼明媚。
她的光沒有父皇那麼熱烈,卻總是源源不斷,溫暖綿長。
隻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小男孩出神地想著,眼裡的光,慢慢黯淡下來。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有溫熱的東西,碰上了他的唇,他微低下眉,就看到一把銀叉子,插著根烤腸懟在他的嘴唇上。
烤腸上還冒著些許熱氣,被麵湯潤澤過,有些水潤。
他抬眸看向對麵,明明看不見人,卻能感覺那道專注在食物上的視線,此刻落在了他身上。
他望著自己,熱烈溫柔。
君律忍不住想,此刻的他,眼睛是不是笑得彎彎的,就像新出的月牙。
他怔怔地陷入自己的想象,一時間忘了反應。
布置餐廳的時候,鬱星橋並沒有占用太多麵積,所以餐桌也選用了並不是很寬的長條形,這樣麵對麵坐著,彼此挨得很近。
因此,他很輕易地就將烤腸喂到了崽崽嘴邊。
“小寶貝,快吃啊。”
鬱星橋吃到一半,才想起來崽崽剛做完訓練,也什麼都沒吃呢!
他不僅安慰他逗他笑,還給他下麵吃,現在肯定餓了,想到他自己餓著肚子看他吃,鬱星橋心裡就一陣愧疚。
見小家夥遲遲不肯張嘴,他便想給他發指令,就看到崽崽張開嘴巴,咬了一口烤腸,細細嚼了起來。
鬱星橋頓時笑了。
“嘻嘻,這個超好吃的對不對?!”
小男孩像是聽到了一樣,輕輕點了點頭。
餐廳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暖黃的色調。
這一刻的氣氛,溫馨祥和,沒有黑暗,沒有陰謀,隻有兩個純白乾淨,心裡在意著彼此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