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猛地一拍吧台,喬以莎嚇一跳,麵前裝著酒的玻璃杯險些沒被他震起來。“不對!肯定有事!喬以莎,你趁早交代!”
“有病吧你!”喬以莎瞪他一眼,轉向一旁。柳河蹭地站起來,硬生生給她掰回來,咬牙切齒道:“老子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給你帶大,就這麼讓人騙走了?你趕緊交代是誰,老子剁了他的手!”
喬以莎懶得理他,阿吉在旁說:“姐你說句話吧,我哥要氣哭了。”
她扭頭看一眼,臉是氣紅了,不過離哭遠著呢。
“我說了沒有。”她指指空酒杯,阿吉撤下去又調製了一杯。
柳河大馬金刀重新坐下,難得嚴肅。
“你確實是到年紀了,但我告訴你,你要是談戀愛,必須經過我同意。”
喬以莎:“憑什麼?”
柳河:“我是為你好!你——”他看看一旁看熱鬨的阿吉,罵了句:“滾一邊去!”阿吉委委屈屈走了,他壓低聲音接著道:“你身份特殊自己不知道嗎?萬一能力暴露了怎麼辦,讓彆人利用了怎麼辦,當年你舅舅的事都忘了?”
喬以莎撇撇嘴。
柳河義正言辭道:“所以說,必須看好了!而且你有戀愛方麵的經驗嗎?我告訴你現在男的都他媽壞了去了!”
喬以莎哼哼兩聲:“就跟你似的?”
柳河:“嚴肅點!”
喬以莎挖挖耳朵。
柳河:“總之你記著,看上誰了,必須拎過來給我過審!”
喬以莎指尖摩挲冰冷的杯壁,說:“你就擔心這兩點唄。”她伸出一根手指,“擔心我身份。”再伸出一根手指,“擔心我被騙。”說完,她靠近柳河,淺淺道:“那我找個同樣身份特殊,又不會說謊的老實人行不行?”
柳河斜眼:“不會說謊?沒有男人不會說謊,你要找個傻子嗎?”
喬以莎切了一聲,直起身。“你還是管點正事吧,聞薄天遲早要找來,你提防著點。我在店周圍設了預警裝置,如果附近有血族,會有使者報信的。”
*
周六,洪佑森回家了。
喬以莎忐忑等了半天消息,終於在晚上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他說洪閆德同意他補習了。
“但是,”他猶豫道,“我爸那人很嚴,他對老師的要求高,我怕……”
“放心。”喬以莎說,“我有譜,這麼多年社會白混的?”
放下電話,她把自己淘來的裝備擺床上。
所有女巫的裝扮都差不多,她們喜黑,每每都是裹得一身跟隻烏鴉似的。加上喬以莎人瘦膚白,冷不防深夜出場,像個女殺手。
這次她買了頂厚厚的假發,帶了一副平鏡,換了一身七十年代人民教師統一著裝,裡外穿了好幾層,臃腫不堪,外麵是舊襯衫搭配棕色小坎肩,肥大的褲子,一雙土得掉渣的皮鞋。
她還用咒術把膚質搞老了些,又花了很長時間化妝,把自己弄得像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
周日晚上,喬以莎根據洪佑森提供的地址,前去上課。
之前聽洪佑森說,洪閆德是個律師,自己經營一家事務所,家裡條件還湊合。他們住在城南的一個中檔彆墅小區,喬以莎打車到那的時候,洪佑森剛好在小區門口等。
路邊有幾棵大樹,枝繁葉茂,深冬季節色彩清冷深邃。
他穿居家服的樣子比穿校服親切了許多,兩手插在褲兜裡,垂頭站在路燈下踢石頭。
他聽到車子的聲音,抬起眼,因為視力無限優於常人,她還沒下車他就已經開始愣神了。
喬以莎挎著包來到他麵前,說:“乾嘛,不認識了?”
他搖頭。
喬以莎:“是不是不好看了啊?”
他依舊沒說話,驚訝於女人高超的化妝術。
喬以莎嘖了一聲,歎氣道:“沒想到你是這麼膚淺的人,就看臉是吧。”說完白了一眼,轉身往小區裡走。他剛回過神,兩步就追上她,低聲說:“我不是。”
這小區是一片老洋房,環境還不錯,灌木叢修剪得整整齊齊,假山小徑,中間還有一汪清池。
洪佑森家在最裡麵,一幢三層彆墅,院子很空,本來可以種花草的地方也全部鋪上了地磚。
喬以莎聽過洪閆德的電話,知道他性格很嚴厲,本來幻想了一副凶神惡煞的麵孔,結果一開門,見到了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中年男人。
洪閆德最多也就五十歲左右 ,但頭發已全白了,他跟喬以莎差不多高,也很瘦,整體風格整潔利落,一板一眼。他不苟言笑,麵相沉穩,兩道深深的法令紋使其氣質不怒自威。
喬以莎主動伸手:“您好。”
洪閆德握了握,沒什麼語氣道:“您就是喬老師吧,請進。”
喬以莎進屋,保姆過來給她拿了雙新拖鞋。
她抓緊時間掃描一圈,房子裝修比較簡單,家具也有些舊了,但有股子書香氣,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風景畫,連電視櫃旁的書架都塞得滿滿的。
洪閆德一看就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禮數周全,叫保姆為喬以莎端出水果和飲品,正襟危坐在沙發中央,叫上洪佑森一起討論補習計劃。
他話不多,主要是在審視喬以莎。
好在喬以莎也是個抗壓能力比較強的人,坐下後,先掏出一張教師證,又遞過去一張獎狀。洪閆德打開一看,是某市年度青少年科技教育工作先進個人獎狀。
喬以莎和藹地笑著:“我以前在彆的城市教書,女兒嫁到這邊,剛剛有了寶寶,我過來幫忙照看,閒下來就找找家教的工作。”
洪閆德:“您對高中知識點……”
喬以莎說:“我以前是帶畢業班的,您大可以放心。”
洪閆德點點頭,將獎狀還給她,說:“其實之前我也有想過給他補課,但他一直都很抵觸,現在終於有點上進心了。補習就勞煩您了,先試一個月,隻要有效果,費用什麼都好說。”
喬以莎:“好的。”她看了一眼洪佑森,真切道:“錢是小事,主要是孩子成績能提高,我來得也有價值。”
洪佑森:“……”
洪閆德蹙眉看向他,說:“你還愣著乾什麼,帶老師上樓,滿腦子不想正事!”
洪佑森一語不發,領喬以莎上樓。他房間在三樓,屋子很大,但東西不多。洪佑森住校,一周隻回來一次,保姆把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喬以莎感覺這整間房子好像隻有這爺倆加上那位保姆,嚴重缺乏人氣。
她進屋,鎖上門,以防萬一還在門上施了個隔音的咒語。
“你爸真嚴啊。”
洪佑森拉開書桌旁的椅子,又從床邊拎來另一把備用的,放到自己椅子旁邊。
“他一直都這樣。”
喬以莎過去坐下,片刻後發現哪裡不太對勁。“你沒開燈啊……”狼人夜視能力驚人,洪佑森已經養成了不開燈的習慣。喬以莎擰開桌角的台燈,跟她家裡的一樣,也是偏黃的舊顏色。洪佑森也過來坐下,喬以莎一轉頭,兩人剛好看個正著,都微微一頓。
距離很近,周圍很靜,燈光像個溫暖的牢籠,將他們籠罩。
倆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許久後,喬以莎輕聲說:“你知道我現在想乾什麼嗎?”
洪佑森說:“不知道。”
喬以莎真切地說:“我特彆想來一首《同桌的你》。”
他似是歎了口氣,低頭翻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