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高考,這畢竟是關乎你成長的大事,不能我完全做主。”
洪佑森愣神了足足十秒。
他的想法?
他試著說:“那……不考了行嗎?”
一句話吹散所有的柔情和冷靜。
洪閆德猛地一拍桌,橫眉豎目,厲聲道:“你想什麼呢!”
洪佑森被吼得後背一緊,搖頭:“沒,什麼都沒想。”
*
十幾公裡外的小公寓樓裡。
喬以莎打掃了一整晚房間,總算把破東爛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洗了個澡,往床上舒服地一趴。柳河打來電話,讓她去店裡幫忙,說店裡正準備新年派對,人手不夠。喬以莎累得要死,提不起興致,直接掛斷了。
沒幾分鐘,手機再次震動,她以為又是柳河,不耐煩地接通:“說了不去,煩不煩!”然後她聽到那熟悉的平緩音調:“去哪?”
喬以莎一頓:“你啊。”
洪佑森:“你以為是誰?”
喬以莎:“沒事,你吃完飯了?”
洪佑森:“剛吃完。”
喬以莎:“你爸沒發火吧?”
洪佑森:“沒,他說年後讓你接著來補習。”
喬以莎一愣,直接坐了起來。
“接著補習?我補什麼啊?”
“不知道,我爸說既然成績能提高,那就是有效果,讓你繼續來。”
“……”
不是親爹勝似親爹,這為了成績真是拚了。
“我爸說會給你漲工資。”
“告訴你爸,我一定到。”她重新倒回床上,心情舒暢地晃動了一圈疲憊的脖頸,隨口問:“你乾嘛呢?”
他說:“躺著。”
她說:“真巧,我也是。”
極為乾燥的對話。
夜太靜了,喬以莎仰頭看窗外的夜空,今晚天氣很好,月光把天空照得像是藍藍的墨水。
喬以莎發著呆,喃喃道:“你除夕夜打算怎麼過啊?”
他說:“跟平時一樣。”
喬以莎說:“守歲嗎?”
洪佑森:“守,到十二點,然後我爸就睡了。”
喬以莎尋思片刻,一個想法冒了出來。“我們店新年有派對,要不要來?”她笑起來,小聲說,“等你爸睡了,偷偷過來。”
他沒有馬上回答,喬以莎勸說道:“來玩一會嘛,多無聊啊,大過年的那麼早就睡覺。”
洪佑森靜了兩秒,說:“好。”
…
於是喬以莎對Bly的新年派對重新燃起了興致。
她第二天早早趕去店裡。今年沒有她的監督,柳河把店裡布置得大紅大綠,大藍大紫,又在每個桌子的酒單裡插了枝黃色菊花,各種顏色堆在一起,鬨夠了眼睛,又有點詭異的和諧。
喬以莎震驚於柳河的審美,轉悠一圈,也不打算做什麼更改了。她去檢查了酒單,又視察一圈庫房,讓主廚把肉品分量再增加兩成。
不管柳河把Bly裝飾得再怎麼不像話,每次過年,Bly都照樣爆滿。
柳河做生意很有自己的想法,彆家店都是趁著過年衝衝業績,隻有他們,大過年全場酒水一折起,等於白送,倆月業績都陪他玩進去。
新年夜到了。
當晚,喬以莎好好準備了一番,傍晚時出門,到店七點多,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她繞到後門進去,撥開人群去吧台,阿吉見她,眼前一亮。
“姐你今天可以啊!”
喬以莎被擠得心情全無,皺著眉頭坐在吧台椅上,掏出鏡子檢查發型。
阿吉說:“不過大過年的你還穿一身黑,太不吉利了吧。”
喬以莎不耐地扣上鏡子:“閉嘴,酒!”
周圍太吵了,說話都得喊著說。
她今晚的確精心打扮了,一身黑色禮服,勒緊腰身,垂掛著散發金屬光澤的小珍珠項鏈。她戴了一雙過肘的黑色長手套,手臂修長流暢。頭發也花了很長時間打理,打著彎落下臉頰。她今晚難得化了濃妝,一身黑更顯出嘴唇深紅濃鬱,吸引眼球。
阿吉調製一杯酒放到她麵前,在震耳欲聾的電音聲中朝她喊:“姐你今天真漂亮!”
喬以莎剛要拿起酒,被人搶了,柳河熱得直冒汗,端了酒一口悶了。一轉頭,看到冷若冰霜的喬以莎。他上下打量她,轉頭命令阿吉:“給她來杯莫斯科的騾子!”他朝喬以莎比劃一個大拇指:“給勁!”
喬以莎指著他們倆:“我今天要不是做了新發型,你們都得死!”
柳河攬住她:“走,玩去!”
喬以莎一掌推開他:“滾!沒空!”
她把柳河趕走,自己坐那喝酒,一邊喝一邊看時間,等著十二點的到來。柳河幾次叫她去吃東西也不去,全身心投入婀娜多姿的擺造型中。她半倚在吧台上,有事沒事給看看手機,發發短信,然後就看著舞池裡的男男女女發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之間,她腦中晃過一瞬的震顫,像有人在她腦海裡撥弄了琴弦。
她緩緩直起身,轉頭看向正門方向……
她的第一道警戒線立在Bly店門口右手邊的十字路口。
喬以莎凝神,眼睛微眯。很快,她的耳朵像蒙上了一層膜,隔絕了周圍的吵鬨,她聽見一聲一聲,清晰的烏鴉啼叫的聲音。
手裡酒杯落到吧台上,她低聲罵了句:“草,真他媽會找日子。”
阿吉見她嘴裡念叨,問:“姐你說啥呢?”
喬以莎沒回答,酒杯推給他,離開吧台,撥開人群朝二樓走。
二樓也很熱鬨,柳河正跟一群人在那玩骰子,不時傳來歡呼聲。
她擠到他身後,拍他肩膀,柳河專注賭局,沒空理她。她直接踹了他一腳。她穿著尖靴,踢得柳河煙差點吐出去。他瞪著眼睛回頭:“彆鬨!剛叫你不來,沒看老子乾正事呢麼!”
她說:“彆玩了。”
柳河皺眉:“啊?”
喬以莎冷笑一聲,說:“聞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