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開始吧。”
女孩的身體靠過來時,蕭楚寒微微地一僵,等她教完幾個字又坐回去,他卻又若有所失起來。她的身子很軟,帶著淡淡的體香,很是清爽宜人。那隻手柔柔的,握住他手時帶著醉人的溫暖,令他有了瞬時的依戀。
女孩已開始誦讀,刻意壓低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溫柔又神秘,蕭楚寒收攝心神,忙逐句記錄下來。
水筆順滑寫字方便,蕭楚寒不久就掌握了運筆方法,一篇兩千多字的文章也隻用了兩刻鐘便抄好,蠅頭小楷寫了滿滿兩張紙。他收起紙想要吹乾墨跡,卻發現字早就乾透了。
“這是什麼筆?如此神奇。”他好奇地把水筆舉到燭火前細看。
“喜歡就送你了。”雲瑤大方地說道。
“多謝姑娘相贈寶物,在下也有一樣東西送你。”蕭楚寒把紙筆小心地收好,從懷裡取出一張厚實的牛皮紙,“你看看是否需要。”
什麼好東西?雲瑤接過牛皮紙一看,頓時開心地拍手笑起來:“哈哈,大人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我正需要這樣東西!”
那張紙原來正是一張戶籍文書,名字叫作趙雲兒,性彆女,年齡20,南塘縣櫟樹村人氏,上麵還蓋著好幾個鮮紅的大印,看著竟像是個真貨。
蕭楚寒笑而不語,見她真心歡喜心裡也大感欣慰。她果然不是李大牛的未婚妻子,隻不過是因為沒有戶籍這才以此應付巫庫的盤查。
蕭楚寒把最後一片魚乾放進嘴裡細細咀嚼,絕不肯承認當日那農夫叫她媳婦時自己心裡的不快。他隻是見這女孩有趣,不忍見她被神王殿為難而已。小小一張戶籍文書,對他這西涼之主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額,我還有個問題哈,我家離這裡遠嗎?我的家人,他們不會找過來吧?”雲瑤支吾了一下,想想兩人彼此都有秘密掌握在對方手裡,乾脆直接地問了出來。
“南塘縣在此往南數百裡,你的家人嘛,他們都在災荒中餓死,你是獨自逃難來的。”蕭楚寒忍笑解釋了一下。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雲瑤拍拍胸口,抬頭正對上蕭楚寒含笑的眼。
“嗬嗬,我是說,我好難過……”雲瑤尷尬地強行轉換話題,“大人,你認識西涼王嗎?”
“哦?怎麼問起他來了?”蕭楚寒原本看著雲瑤的窘態暗暗好笑,見她突然嚴肅起來,也不由得收起笑容,內心有些好奇。她突然提起自己做什麼?難道是認出我來了?
“我就是問問嘛,你要是能跟他說得上話,就把這堆肥的方法教給他。我看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對百姓也是真心愛護,他要是能得到你這張紙,肯定會拿去幫助更多的百姓。”
“你怎麼知道他的為人?難道你認識他?”蕭楚寒陡然聽到她對自己這樣的評價,內心不由升起一絲竊喜,忍不住又仔細打量雲瑤一眼。
眼前就是個很普通的女孩,隻是神態舉止落落大方,在自己麵前既沒有諂媚討好,也沒有瑟縮害怕,這才讓她顯得與眾不同。
“沒有,我怎麼會認識那麼尊貴的王爺。”雲瑤追問一句,“你到底能不能跟他說上話?”
“可以,你要對他說什麼?”蕭楚寒發覺自己對這女孩有了興趣。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卻不吝在個陌生人麵前這樣誇獎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有什麼目的?
“哦哦,那太好了!”雲瑤馬上正襟危坐,準備遊說麵前的這位大人。她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這些點子,想要獲得彆人的感謝和信仰,自然是受益的百姓越多越好,西涼王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雲瑤當即侃侃而談,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出來,蕭楚寒越聽眼睛越亮,乾脆又拿出紙筆做記錄,兩人一直聊到深夜。
東廂房的燈亮了半夜,大牛也在房裡一直睜著眼看了半夜。
蕭楚寒跳進院牆時他就聽到了,隻不過雲瑤叫他不要出去,他就一直忍著。耳聽得房門聲響,那人進了小雲的房間,不久房裡就亮起燭火,輕輕響起談話聲。
大牛聽兩人不住交談,雖聽不清到底說些什麼,內心倒還是安慰的。他們是真的有正事要說,不是為了兒女私情。
可是,時辰越來越晚,這兩人還在說個沒完,大牛忍得心都揪成了一團。到底是什麼事?說了大半夜還沒說好?
他披衣下炕,站在窗邊往外瞧,院子裡黑沉沉的,隻有一扇小窗透出點點燭光。爹娘都睡得沉,他也不敢發出聲音驚動了他們,隻自己一個人捏著拳頭站在窗邊,內心翻騰的醋意差點將他淹沒。
要不要去提醒一聲,叫他談完事早點離開?大牛正在猶豫,卻聽門吱嘎一聲開了,雲瑤摸黑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