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拖拽著那人走到汽車不遠處的自助加油站前,將他狠狠砸在站牌上,那人背靠加油站坐在地上,掙紮著要站起來。
打磨光滑的皮鞋踩在要起身那人的肩膀上,將對方控製住,君度拔下油槍,一手捏住胡子拉碴的下巴,將油槍前段狠狠塞進喉嚨裡,按下按鈕。
代號成員的喉嚨裡發出可怖的呼嚕聲,他長大嘴想說些什麼,卻被油槍全數堵在喉嚨中,汽油不斷灌進胃裡,他的肚子肉眼可見地漲大,刺鼻的汽油味從口鼻中溢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嘴裡叼著未點的煙,君度的聲音卻並不模糊,透出一股慵懶的沙啞感,沾染上些許灰塵的手套拍了兩下腳下那人的側臉,這個侮辱意味極強的動作讓那人掙紮得更加厲害。
“以為我會受到懲罰,因為殺了你?”他用看螞蟻或者害蟲的眼神掃了對方一眼,話尾帶笑,“君度,我的代號。”
“相信你應該並不陌生?”
聽見這個代號,那人的臉灰敗下來,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真漂亮。
當所有的籌碼揮儘卻發現自己仍然走向無可挽回的潰敗時,隻要湊近過去,就能看見潰敗者瞳孔中逐漸崩塌的世界,那比火山、地震、海嘯還要壯觀,比任何奪人心魄的金發女郎還要瑰麗。
特彆是......是由自己一手促就的這場潰敗。
那股瘋狂的情緒隻迷住了君度一瞬,他深吸一口氣,再度抬頭時眼中已經沒有半分沉迷。
冷靜的灰色眸子從灰敗的臉上移開,他鬆開攥著對方領口的手,任由那人滑落到地上,口鼻處不斷溢出黑色的石油。
君度往前走著,從口袋裡拿出刻字的打火機,點燃了嘴裡叼著的香煙,他深吸一口,慢條斯理地吐出煙來,將指尖夾著的香煙往後扔去。
熱浪、爆裂、碎片。
他一直走到車邊,才發現副駕駛的女孩已經從車上逃了出去,正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表情晦暗不明。
宮野誌保沉默著看向遠處熊熊燃燒的烈火。
君度逆光走來,目光掃過女孩踩在路麵的腳,然後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蹲下身,單手將女孩抱了起來。
是抱小孩的姿勢,宮野誌保沒有反應過來,騰空的那刻才用手扶住對方的肩膀維持平衡,她坐在君度彎起的臂彎上,那隻因為隱藏在衣物下的手臂穩穩地承受住了一個八歲孩子的重量。
他控製著距離,即便是抱起對方的姿勢,也在兩人間空出間隙。
一直到開車回到安全屋,吃過晚飯,洗漱後躺在床上,宮野誌保才有時間整理自己雜亂的思緒。
今天實在太混亂了,腦部神經狠狠跳動著、折磨著她本就酸痛的眼眶,宮野誌保想起很多東西,想起最近學的每個知識點,想起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姐姐,想起不斷變換的住所,想起虛晃而遙不可及的未來。
最後,她忽然想到君度。
宮野誌保無意間聽見過其他成員的談話,那個代號成員接下來還有任務,他看上去也並不認識君度,不論是從組織還是自身來看,君度都不應該殺他。
是因為自己。
後知後覺的,她反映過來。
可是為什麼?宮野誌保尚未接觸過無緣無故的善意,每個人的動作都帶有或明確或隱秘的目的,這本來就是組織的生存規則,組織裡怎麼會容下心裡還留有善意的家夥。
既然他有目的,那目的又會是什麼,保護自己能給君度帶來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