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就在此刻落下淚來,開始是無聲的哽咽,聲音越來越大,,她雙手緊緊拽著男人胸前的衣服,緩慢軟倒在地上,將臉埋在對方肩膀處嚎啕大哭起來。
羽穀緲第一次體會到這麼深切的不知所措感,他先是僵硬了片刻,然後伸手,將跪倒在地上的女孩一點點攔進懷裡。
好了…….他不會安慰人,隻用手青澀地拍打著對方後背處,低聲說道。
也許宮野誌保也並不需要他說出什麼安慰的話語,隻這樣就好。女孩的哭聲漸漸平息下來,最終歸於不定時的抽噎。
很難形容羽穀緲現在是什麼心情。從客觀來看,宮野誌保並不是一個像毛利蘭那樣討喜的女孩,永遠冷著一張臉,冷靜又封閉,像隻對誰都滿身戒備的小刺蝟。
但那又怎麼樣呢,無論滿身是刺也好,冷言冷語也好,她就是羽穀緲最愛的孩子。
如果可以,即使是被當做頑固不靈的鈍刀永遠丟棄,也要將她送出這個地方,去好好的享受這個世界最絢爛溫暖的一麵。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去做這件事情。
羽穀緲深吸了一口氣,將女孩額前的劉海撩開,湊過去與她額頭相抵,注視向那雙含著水光的漂亮眼睛。
你恨我。他道。
怎麼可能…….宮野誌保下意識反駁道,卻在話音未落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不是詢問,而是一句指示。
我沒管過你,你恨我殺死了和你關係很好的吉田。他平靜地訴說著,從現在開始,那些禮物都是吉田給你的,特彆是.….
女孩不想再聽下去。
如果之後,你負責我的實驗。
把那管東西平靜地推進我的血管裡,不要有任何猶豫,無論裡麵裝著什麼。男人冷酷地開口,我在你眼裡,要和白鼠沒有任何區彆。
餘下的話都被敲門聲打斷。
先生,可以用餐了。
羽穀緲站起身來,取下自己的手套,第一次用手指的皮膚去觸碰對方的臉,那隻乾燥、溫暖的手指輕輕擦去的女孩臉頰上殘留的淚水。
等他再次戴好手套,轉身走出門去時,又和組織中喜怒無常的君度沒什麼區彆了。
羽穀緲有三年沒吃到過諸伏景光做的飯了。
將暖呼呼的咖喱飯塞進嘴裡,羽穀繼眼睛微微眯起,原本冷色的瞳孔微微暖了些,想到另一件事後又迅速冷下表情。
這頓飯吃完後,這兩位就要離開波士頓,開始流浪生活了。
他之前有一個擅長各種高級料理的廚師,現在又有了一個擅長家常菜的廚師,因為琴酒,兩個廚師都被迫跑路了。
兩、個、都。
琴酒,罪加一等!
這頓飯吃得匆忙,吉田正原的行李早早就收拾好了,現在又被打開,將那個放在禮盒當中的領帶妥帖地安置在衣服空隙中。
先生。
見他麵色凝重,似乎有話對自己說,羽穀緲也沉下臉,諸伏景光自覺地收拾起碗筷,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一時間眾多猜測湧入腦海,他緊鎖眉頭,時間轉換卡的能量剩的不多了,如果這次再出什麼披露估計會很麻煩。
吉田正原深吸了口氣,道,先生,我走以後,請您不要再挑食了。
...
羽穀緲的表情難得空白了一瞬。
您不喝咖啡的習慣很好,但是也得少喝酒,還有…….男人從自己西裝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又小又薄的記事本,細細翻開,獼猴桃、橘子和菠蘿這種營養價值很高的水果您都嫌太酸了不吃,不,您根本不怎麼吃水果,平時隻有榨成果汁才會碰。
等.….
您平時吃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他往後翻了一頁,上麵寫的內容讓這位嚴謹的廚師先生皺起眉頭,比小小姐每天攝入的能量還少,和正常的成年男性相比,您的體重實在有點…….
知道了。被嘮叨到耳朵微紅的人迅速打斷對方的話。
吃得少又不是他的錯,從小就被組織控製飲食,胃早就餓小了。要是非讓他吃得和正常成年男性一樣多,估計當晚就會因胃病悲慘入院。
吉田正原輕歎了口氣,希望您是真的知道了。
兩人在飯後就啟程離開,他假裝自己因為吉田正原的告密將其殺了,連屍體都沒留下,知道這件事後那位先生什麼都沒說,隻是迅速安排了另外一個廚師來負責宮野誌保的餐食。
新的廚師來後,無論是客廳還是書房都被放滿了監聽器。
不過沒什麼關係,宮野誌保是個很聰明的女孩,那人來後,他們之間很少再有交流,這個房間中曾經家一樣的痕跡早已被處理乾淨,再次變成了一座冰冷的牢籠。
而且,羽穀緲也不再需要廚師了。
那位先生久違的叫他過去,他單膝跪在那個從來沒有露出過容貌的人麵前,仍由對方粗糙的手指探進自己溫熱的口腔,蹭過猩紅的舌頭去碰嘴裡麵那顆.……''牙''。
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最裡麵的槽牙被連根拔起,換成了安裝著跟蹤器和毒囊的金屬,狠狠釘在那片紅腫的牙床上,用來代替後頸處之前被他挖出毀掉的跟蹤器。
無論吃什麼都會痛,那位先生專門為他製作了一種營養藥劑,隻需要每天注射進皮肉當中,再也不需要獲取食物。
對方的手指在自己口腔中肆虐,那位先生的動作其實是溫柔的,和撫摸一條深得自己喜愛的狗或貓沒有什麼區彆。
他仍由自己的眼睛被信任和依賴所覆蓋,果然聽見對方一聲滿意的歎息。
至此,羽穀緲終於清除掉身體裡月山朝裡殘留的那一部分,又或者是他本身就存在的''雜質''成為真正的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