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有人都有可能進入石田先生的辦公室,但是今天隻有五個人在,無論是誰忽然離開都太過明顯了不是嗎?除了你,中穀崎先生,你作為石田先生的助理,來回前往對方的辦公室內取用東西也不會遭到懷疑,而且…你身上的衣服。
安室透笑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小霧的吧。
男人的瞳孔猛然鎖緊,隨後緊繃的皮麵上扯出一個格外難看的笑容,聲音像是從喉嚨裡哽出來的一樣,是嗎?你怎麼知道這件衣服是飛鳥的,上麵寫了他的名字嗎?
因為袖口-
江戶川柯南站出來,脆生生地喊道,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指向中穀崎的袖口,從袖口看就知道,這就是小霧哥哥的衣服!
哎?袖口.…….高木涉搶先問道,從袖口就能辨彆出來是誰的衣服嗎?!
嗯!男孩仰頭回應道,因為每個人畫畫的時候挽袖子的習慣都不一樣啊,這點剛才安室先生已經問過岡本小姐了!
…是、是的,一下成為全場的焦點,一向內斂的女孩忍不住往後躲了一下,壯著膽子解釋道,比如我的話,是會直接把袖子放下來畫畫,中穀老師也是這樣,但是野口同學畫畫時就會把袖口內側翻在外麵,挽起來一點,飛鳥同學平時會把袖子挽到手拐的位置,將整個手臂露出來…….
看著中穀崎逐漸露出慌張的神情,江戶川柯南繼續接道,叔叔也反應過來了吧,不管怎麼洗,顏料還是會留下痕跡。習慣把袖口內側翻出來挽起的野口先生雖然袖子外側很乾淨,但是內側卻殘留著很多沒有洗乾淨的顏料,而且顏色正和最近正在畫的畫用到的顏色一樣。
而小霧哥哥,因為一直將袖子挽到手拐的位置,所以袖口幾乎不會弄上顏料,偶爾會甩上的顏料也會因為袖口處布料一直堆在一起的原因,形成這種中間空白的不連續狀。男孩指了指中穀崎左手手臂處衣袖上麵的顏料。
那麼一直把袖口放下來的中穀崎先生的衣服,在袖口處就會殘留大量的…….安室透輕輕搭上岡本雀子的手腕,示意她舉起自己的袖子,就會和有同樣畫畫習慣的雀子小姐一樣。
真的哎!這件衣服的袖口處有很多顏料的淡痕,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佐藤美和子接過高木涉手中的衣服,翻開袖口部位後迅速彙報道。
中穀崎先生!目暮警官迅速向前一步,請解釋一下你的衣服為什麼會沾上石田雄日先生的血跡,還穿在了飛鳥霧身上。
……就算這樣又怎麼樣?!這件衣服都是大家來了以後才換上的,平時都放在畫室的洗浴
室…….似乎想起什麼,中穀崎難看的表情緩和了幾分,我根本就不知道原來自己穿的就是飛鳥同學的衣服,今天我最後一個把衣服換上,也許是早上大家換衣服的時候太匆忙,不小心拿錯了呢?
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件衣服是我故意給他換的?!又有證據可以證明,安眠藥就是我拿走的,靠指紋的話,石田先生平時服用安眠藥時都會讓我去幫忙拿藥盒,當然會留下指紋!
可惡……沒想到對方在這種時候還會能迅速找到漏洞鑽出來,江戶川柯南因為自己這次過於匆忙的推理暗暗咬牙。
對方的計劃很簡單,但幾乎算得上無懈可擊,雖然留下了很多疑點,但是可以直接咬死中穀崎就是凶手的證據卻幾乎沒有。
如果中穀先生要證據的話。
一籌莫展之時,一直在門邊靜靜聽著兩人分析的月山朝裡開口道,他的聲音很輕,卻輕易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個手帕應該是中穀先生的吧。
看見對方從口袋裡拿出的那塊手帕,中穀崎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瞪大眼睛,卻無法否認這一事實,隻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請問中穀先生,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男人身上原本溫潤的氣質瞬間消散下來,他指著手帕下角處黑色的花紋,櫻色的眼睛不複柔和,眼尾好像都要飛揚起來,淩厲的視線投向那個已經被逼入絕境,控製不住發抖的凶手。
那麼你的手帕上,為什麼會有我弟弟的血?
砰__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中穀崎臉上猛然鍍上一層接近瘋狂的色彩,他隨手抄起桌上作為臨墓物隨意擺放著的刀具,向門口這個舉著關鍵證據的男人撲來。
朝裡哥哥
月山朝裡毫不畏懼的迎上閃著寒光的刀刃,靈巧躲避的同時伸手握住男人持刀的那隻手腕,手臂發力狠狠將中穀崎的手折向內側,男人吃疼的大喊一聲,手下意識鬆開,刀具落在地上。
男人掙紮的力道很大,撞翻了走廊口處擺放的書架,月山朝裡乾脆拽著對方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將中穀崎摔倒在地上後,右手握拳對準那人的側臉就狠狠砸了下去,帶著熊熊怒火,那一拳用了十成力氣,直接將他的臉砸偏到一邊,男人吃疼地咳著,嘴角溢出血來。
清醒一點了嗎?
月山朝裡一字一句的問道,左手仍然拽著對方的領口,似平隨時準備著再給他右臉也來上一拳。
月山先生——_
一向溫柔的人忽然爆發起來氣場強到嚇人,特彆是一向與那人熟悉的江戶川柯南直接愣在了原地還是佐藤美和子警官先反應過來,幾步過去慌忙地將月朝裡拉起來,再用手銬銬住地上任命般躺著的中穀崎。
剛才那一拳已經將怒火全部都發泄出去,月山朝裡揉了揉自己泛起細密疼痛的指節,任由安室透接手過來,暗暗控製著自己雙臂防止他再次上去給那人幾下。
中穀先生….…你為什麼…….見自己一向尊敬的老師露出這種幾近癲狂的表情,岡本雀子嚇得不輕,她咬牙忍住眼淚,用帶著哭腔的氣音問道。
...為什麼。
男人背靠在淩亂的畫架上,表情漸漸淡下去,眼中狂亂的神色也消失了,石田就是個人渣,佳子…佳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怎麼知道?!聞言,野口川一瞬間瞪大眼睛,說話啊!你怎麼知道佳子是.….
那天…我和佳子約好一起給父親挑選禮物,誰知道她忽然發短信給我說,要晚一點到,我在大雨裡等了很久,一直到午休都快結束了她還沒有回來,才感覺不對勁,等找到她的時候.…已經…….
眼淚浸濕了男人胸口的布料,他哽咽著,明明和我約好了一起出去,怎麼可能會突然自殺,但是無論是警察還是偵探都找不到其他證據,就隻能當做自殺案件草草了事,我直在石田自邊當助理,才終於從蛛絲馬跡中知道,凶手就是他這個老師!
岡本雀子不敢置信地囔囔道,可是…為什麼石田先生要害死佳子?他不是一向最喜歡佳子的畫嗎...
因為那家夥在做非法交易!中穀崎吼出的話語內容讓在場的警察和偵探全都皺起眉頭,目暮警官表情嚴肅地開口追問道,非法交易?
對!我不清楚是什麼,隻知道石田會把那個東西藏在石膏像或者畫框內部,交易對象會偽裝成.來買畫的客人…佳子就是因為無意間撞到了交易的場麵,才被滅口的!她明明隻是……隻是因為察覺到快要下雨了,想回去給自己一向敬重的老師留一把雨傘…….
一年前的中午,終於鼓起通氣與自己不常聯係的同父異母兄長約好,一同為父親的生日挑選禮物的女孩在前往禮品店的路上停下腳步,天空陰沉,她想起上午說中午有事要出門的老師和自己背包中的另一把雨傘。
女孩匆忙返回畫室,卻沒想到這一時的善舉,將她推入了永無法回頭的深淵。
是毒品。小孩的聲音傳來,帶著無法忽視的沉重和成熟感,穿著小西裝的偵探手裡拿著一小包東西,裡麵白色的粉末狀物體讓在場的人麵色都凝重起來。
江戶川柯南指了指旁邊,被倒下的書架撞翻在地後變成碎片的石膏頭像,碎片當中靜靜地躺著幾包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物品。
高木。目暮警官結果男孩手中的那袋東西,麵色格外難看,似乎沒有想到這樣一間塞滿了孩子的畫室會被人用來當做毒品交易場所,連帶著語氣都低沉下來,聯係組織犯罪對策部。
是。高木涉拿出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向走廊外麵比較安靜的地方走去。
那麼…中穀先生,你為什麼要把小霧哥哥牽扯進去?江戶川柯南將目光投向一直低著頭的男人,開口道,明明已經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又要因為所謂的報仇,去傷害彆人的親人呢?
飛鳥霧……提及這個名字,中穀崎臉上揚起一個慘笑,像是在回憶著什久,雙眼都失去了佳
距,剛開始我很喜歡這個孩子,安靜…又懂禮貌,直到那天….當我慌憤張張趕回來的時候發現他正要去洗手間,手裡拿著的那張抹布上全都是血!
那是…那是佳子的血啊!是她被石田拖進小畫室前掙紮時劃破手腕留下的血……他居然就這樣擦掉了,完全沒有在乎,那裡為什麼會有血跡!如果他當時往裡麵找一找,就能發現佳子,佳子就不會..
因為這樣,你就想把他殺了?安室透沉聲道。
我本來不想殺他!可是…可是那天之後,我問起他這件事情,他卻一點愧疚的神色都沒有,還是冷著他那張漂亮的臉,反問我''難道不應該擦掉嗎''!
中穀崎回想起少年那副冷淡的神情,忍不住嘶吼起來。
…他就是個小惡魔!披著那張純良的皮,心裡卻隻有自己,連一條血淋淋的生命都不在乎的小惡魔…為什麼…為什麼寧可擦掉地板上的血跡,也不願意去找一找,就這樣任由佳子在一牆之隔的地方掙紮著死去啊!
—所以…所以我也要讓他嘗嘗!嘗嘗…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裡流出去的滋味!
月山朝裡掙開安室透的手,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拉拽起來,給他左臉狠狠來了一下。
中穀先生,雖然現在說有些晚了。
他的聲音異常冷靜,眼中完全被另一種情緒所覆蓋,令正要上去阻攔的警察都停下動作。
小霧有全色盲症,在他眼裡血液和顏料沒有半點區彆,而且…月山朝裡直視著那雙露出錯愕神色的眼睛,冷聲道,沒有人能輕易說理解你失去親人後的撕心裂肺,但是即使再瘤苦也不是迂怒和傷害他人的理由!
被鬆開衣領後,男人失去所有支撐,順著牆壁慢慢滑下,跪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囔嚷道,全色盲...原來是…原來是因為這個……居然是因為這個!
對不起…對不起.…
中穀崎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喉嚨裡溢出控製不止的嘶啞哭喊。
女孩沒有送出的那把雨傘,飛鳥霧擦掉的那片血跡,中穀崎遞出的那張手帕。善意就這樣將三人推向深淵,隻是有的人還可以回頭,有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到底該去責備誰呢?
江戶川柯南默然地站在一旁,看著男人被警察帶走,漸漸遠去。
..我來幫你吧。
他聞言抬起來,卻發現麵前就是那個染了一頭紅發的野口川一。
月山朝裡隻是輕輕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一直到地上的畫冊被整理好了大半,紅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是…飛鳥同學的哥哥吧?
嗯。
野口川一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想請你幫我….0…….
不知道想起什麼,他帶著歉意小聲道,之前覺得他很厲害,明明比我小那麼多歲畫畫卻很好看,結果無論是詢問色彩的建議還是上色技巧都沒得到回複…當時我就想,不就畫畫好看嗎,這麼臭屁乾嘛。
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我想請你幫我,問問他還願不願意看見我這張老是臭著的臉。
.…哎?月山朝裡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對方是想讓他幫忙給飛鳥霧道歉。
道歉這種話當然要親口去說,讓彆人轉達算什麼事。野口川一嘟囔道,他把嘴裡一直叼著的煙取下來,沒敢看向麵前的男人,總之,麻煩您幫我詢問一下鳥同學,願不願意讓我去看望.
看著對方窘迫的樣子,月山朝裡有些失笑,他隨手撿起一本白皮簡單的畫冊,回應道,嗯,我會問問小霧的。
那謝謝你了。野口川一終於舒了口氣,他眼睛瞟過對方手中的畫冊,見那人的視線一直落在上麵,於是將話題引向彆處,你也喜歡她的畫嗎?
嗯,很喜歡。月山朝裡翻開一頁來,細細描草著畫中的景色,似平正要開口說些什久,就被對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這是我十歲的生日禮物,現在好像已經絕版了,所以乾脆放在畫室,這樣更多人都能看見…我很喜歡她的作畫風格,是很溫柔的感覺.總之和我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是生日禮物啊。
月山朝裡將嘴裡還沒有來得及說出的畫咽了下去。
見他對這本畫冊流露出感興趣的模樣,野口川一識趣的不再搭話,將其他畫冊收拾完後就先行離開了。
…朝裡哥哥在看什麼?
江戶川柯南走來時,正看見月山朝裡細細看著尾頁,那裡有一張很大的黑白照片,見到有人過來,後者迅速將畫冊合上了,.…是柯南啊,我在看這本畫冊。
朝裡哥哥也喜歡看這些嗎?江戶川柯南有些驚訝,畢竟七年來對方就沒有表現出過對這種藝術的任何興趣。
啊…平時是不怎麼看的。月山朝裡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咬住下唇,笑道,但是這本畫冊,是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