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麵積很大,離門近的位置有好幾棟樓,看上去都是新修的,但是這個院內的孩子和員工都少,這幾棟新修的容納下院內的人綽綽有餘,原本的舊樓很快荒廢下來,連外牆都很少有員工來擦拭,呈現出一種淺淡的寂寥感。
鐵圍欄上爬滿了藤蔓,因為側麵位陰,鮮少受到陽光照射的植物長得並不像前院的那樣好,和這些建築一樣暮氣沉沉的。
他低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捕捉到一片不大一樣的光影。本來背陰麵就暗,再加上藤蔓的遮擋,這一條路很少見光,但是那一小片卻投下了些許光影,顯得分外唐突。
諸伏景光快步過去,低頭往藤蔓的根部看,隻見背後的鐵牆上留著些許刻痕,像是用刀刃劃出來的,根部最初長出的那些藤蔓像是怕這道連鐵牆外麵那層漆麵都沒劃破的刀痕一樣,儘力的繞著這邊生長,讓這一段唐突的空出一片空隙,讓陽光透了下來。
根部也比其他地方稀疏一點,像是之前被人砍斷過,導致新長出的藤蔓比其他都落後一點。
為什麼會是這個地方。
男人皺著眉頭,細細摸了一圈,又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往舊樓那邊看去。
他撥開藤蔓後長開的枝葉,視線裡很快出現一扇緊閉的窗戶,在枝葉的遮擋下,周圍的景物都看不真切,唯有那扇陳舊的窗戶沒有被擋住一分一毫。
諸伏景光心裡一動,還沒來得及再確定什麼,就感覺口袋裡的手機顫動了幾下。
“......我們進來了。”伊達航本來想叫出自己好友的名字,開口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個稱呼壓了下來,“說來收拾小霧的東西,院長沒說什麼。”
這樣說著,他的視線往另一邊移動了一點,看見萩原研二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本子,不知道從裡麵看見了什麼內容,半長發的男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男人湊近了一點,看見那張本子的封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下了一句讀起來很古怪的話,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小孩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寫的。
[今天開始寫筆記
哥哥說的]
筆記那行很快被劃掉了,換成了更合適的“日記”這個詞。這個時候男孩似乎還沒有學會使用標點符號,甚至是比較複雜的詞語,想到什麼就往上寫了什麼,雖然簡短,讀起來也奇怪,但是至少能讓人看得懂。
男人快速往後翻了幾頁,鋪開的墨跡像是幾把橫在紙張間的刀,將塵封著的過去劃開了一道響亮的刀口。
[來了新的哥哥。]
男孩的筆跡有些淩亂,還有很多地方忘記了標點符號,但是日記中的口氣已經有了之後沉穩的模樣,但是仍然沒習慣用標點,有的地方依舊用比較長的空格號隔開了。
不過話語倒是其次的,比起寫下今天的事情,他更喜歡在每一頁上畫上可以代表今天的畫。
鬆田陣平將紙張翻過去一點,看見了一隻被老師拿在手裡的玩偶手套,是一隻腦袋圓滾滾的熊,正衝外麵笑著。
[像小熊玩偶
很暖和抱起來
把其他人都打趕走了]
這張的畫倒是不大一樣,隻畫了一個被花藤纏繞著的秋千。
[有人在外麵,看見了。]
[和朝裡哥哥不一樣
為什麼不喜歡笑呢?]
男孩不會表達,但是卻在每一句話的後麵都用鉛筆細細勾勒出了場景,栗發少年被畫在紙上的模樣和現實裡倒真的有好幾分真切的相似。
隻是畫麵上的少年人眉眼間是擋都擋不住的鬱色,和現在成天傻乎乎甜兮兮笑著的樣子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