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聽到玲瓏這麼說,抿唇一笑,然後張羅著讓人擺膳:
“聽聞昨日齊妃送的一道澆汁茄盒和皇上極為喜歡,臣妾今日也準備了一樣的,也有皇上最喜歡的生醃黃瓜!
聽大廚說上一次的果醋用完了,這回又不知換了什麼果子,那顏色不如上回好看,但是滋味卻更好……”
烏拉那拉氏柔聲細語的說著,那輕柔的話語像是能將人一天的疲憊都撫曲,等玲瓏美美的用完一餐後,便覺得心情舒暢極了。
這會兒,玲瓏捧了一盞皇後宮中特有的消食茶,瞧著皇後在燈光下給弘暉做衣裳:
“雖然夜裡殿中燈火通明,可是到底不是做這些活計的時候,還是歇歇吧,免得傷了眼睛。”
玲瓏喝完了一盞消食茶,慢悠悠地說道。
烏拉那拉氏聽了這話兒也順手將繡活放到了一旁,輕歎一聲:
“皇上如此說,那臣妾就不做了,隻是,昨日發生的事,臣妾已經知道了。”
“昨日……你是說弘昀那件事?”
“是,是臣妾身為嫡母有所失察,讓弘昀到受了那麼大的罪。”
玲瓏聽了烏拉那拉氏這麼說,擺了擺手:
“你是嫡母又不是他親娘,他親娘都能疏忽了,何況是你呢,不必放在心上。”
玲瓏對於這古代的嫡庶格外的牙酸,這個現代就是婚生子和私生子嘛?
在現代的時候兩個恨不得能打起來,還沒有想到,在古代合法化後,正妻還要幫著照看私生子!
擱誰都得像吃一口蒼蠅一樣,心中憋屈極了,不下手弄死他已經算是仁慈了。
烏拉那拉氏聽玲瓏這麼說,心下微暖:
“臣妾今日也不是為著要說這事兒的,隻是臣妾發現弘昀此事似乎和弘暉上次的事有所相似之處,皇上以為呢?”
玲瓏原本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聽到烏拉那拉氏這麼說,瞬間轉化為嚴肅:
“你也發現了?”
烏拉那拉氏聽到玲瓏這話,瞬間心頭一緊:
“皇上早就知道?”
玲瓏歎息一聲:
“弘暉此前發生那樣的事,朕雖說讓弘暉全權處理,可是他年歲尚幼,
朕如何能放心?
所以讓人將他的院子看守起來,隻是最後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守之人的眼皮下麵發生。
第二天,線索全斷了,最重要的人證就那麼暴斃了。
不過若非是那人暴斃的太過蹊蹺,朕隻怕也注意不到此事,應當是有人故意衝著兩個阿哥來的。”
烏拉那拉氏聽了玲瓏的話,也不由倒吸一口氣:
“這究竟是誰會有這麼深的心機?!兩個阿哥如今還這麼小,若非是皇上您觀察仔細的話,等兩個阿哥大一些是怕……”
烏拉那拉氏這麼說著,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後怕,若不是玲瓏仔細的話,那隻怕此次事變足以毀了兩個阿哥,到時齊妃腹中那個還不知是男是女呢?!
而皇上身子又不適,這莫不是想要借此機會讓皇上斷了後繼之人?!
如此一想,此人簡直心思歹毒至極!
烏拉那拉氏聽了玲瓏的話心神微晃,隨後很快就鎮定下來:
“如今看來,這兩件事倒是有所相似之處,所幸此次齊妃還從那嬤嬤口中套出了些東西,臣妾以為應將這兩件事並查!”
玲瓏沉沉的點了點頭,然後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
“隻是,如今朕初登基,宮中根基未穩,內務府那起子奴才是何德性,你也知道。
所以,此事隻怕後麵還要皇後儘心了。”
其實本來烏拉那拉氏今日不請玲瓏來的話,玲瓏過不了多久也要來的。
隻是沒想到烏拉納拉氏會這麼敏銳,讓玲瓏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欣賞之意。
烏拉那拉氏錯愕的瞪圓了眼睛,那原本便頗具古典美的杏仁眼瞪圓後,倒是有幾分嬌憨。
“臣妾儘心?”
玲瓏瞧著烏拉那拉氏驚訝的模樣勾了勾唇:
“對啊,皇後莫不是忘了朕在前朝已經頒布了一條政令,日後宮中要選拔女官,一律比著前朝來。
這男主外女主內,朕主前朝,這後宮可不就是皇後的了嗎?”
烏拉那拉氏聽到玲瓏這麼說,隻覺得喉嚨微乾,她緊抿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用那有些乾澀的聲音說道:
“可是皇上,此事自那日皇上頒布政令以來,還不曾有女子前來報名……”
烏拉那拉氏這話剛一說出口,便有一些懊惱的垂下了頭
,自己這樣明晃晃的說出來,是不是讓皇上會不開心?
而後,玲瓏順手將手中端了許久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小幾上,然後眨了眨眼:
“這可就要看皇後的本事了,朕此番出去已經給朕找好了人,皇後若是覺得實在沒人的話,也可自己親自出去,尋覓人才。
唔,這後宮的後妃也是有可用之人的,皇後不妨好好發掘發掘。”
烏拉那拉氏這下子被玲瓏的話給驚住了。
“臣妾乃一國之母,如何能輕易出宮?”
玲瓏對這件事並不曾放在心上:
“無妨,明日朕就讓蘇培盛送來朕的手令,屆時皇後可隨意出宮。”
玲瓏的話,讓烏拉那拉是徹底懵了。
“可是,自古以來哪裡有後妃獨自出宮的例子,而且臣妾一人出宮皇上不會覺得臣妾……”
烏拉那拉氏有些艱難的說著,自她入後宅之後,屬於閨閣女兒家的自由便已經離她遠遠的了。
可這會聽到玲瓏這麼說,不可否認,烏拉那拉氏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但她不敢。
曾經在她思想中紮根了數十年的理念告訴她,自己若是一人出宮,隻怕會落得眾人眼中那等不潔之婦的名聲!
她是皇後啊!當為天下女子之表率。
“朕相信皇後。”
玲瓏輕柔且堅定的說著,烏拉那拉氏一陣怔忪,隨後又緊咬了下唇:
“可是,皇上可知流言蜚語,便可殺人於無形。”
玲瓏想了想:
“既然這般,那朕再給你一道聖旨好了,奉旨出宮,誰敢多言?”
烏拉那拉氏這下子聲音是徹底的抖了起來:
“這,這如何使得啊皇上!”
“怕什麼?莫怕,若是你實在怕的話,後宮哪個你瞧得順眼,拉著跟你一起出去也好。
不光是想讓你尋覓人才,也是為了想讓你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看看宮外的風景,總好過悶在這宮裡。”
烏拉那拉氏瞠目結舌,讓她帶後妃出宮,皇上,這想法是否太過冒進了?!
然而玲瓏也有自己的考量,那日農莊一敘,她知道自己如今在民間的聲望漸盛,那麼接下來自己便可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也不會得到太大的阻力,
而她那條讓女子入宮為女官一事,想必一時半會兒
並不會有女子敢踏出這一步。
但是若是此時此刻,由這群天下至尊的女人突破屬於這個時代最嚴苛的規矩呢?
屆時,上行下效,必有鬆動一日。
烏拉那拉氏看著玲瓏那平靜的眼神,心漸漸也安定了下來。
“臣妾真的可以嗎?”
出宮,對於每一個心中曾經向往過自由的後妃來說,那都是隻是夢中的奢望,如今這美夢就擺在自己的眼前了。
玲瓏輕笑:
“自是可以,出嫁同夫,你是朕的妻,自然聽朕的,其他那些流言蜚語,與你何乾?放寬心吧。”
烏拉那拉氏聽著玲瓏的話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拿起一旁的繡活,想要再繡兩針,可是手指抖的讓她都捏不住針。
“好了,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罷了。此前也不是沒有過後妃回家省親之事,又何必這般激動,日後這樣的日子多著呢”
烏拉那拉氏輕輕搖了搖頭。
皇上如何能知道這道出宮的聖旨,對於她們這群已經做好要在這深宮渾渾噩噩度過一生的女子來說,是多麼驚喜的一件事。
“皇上放心吧,臣妾必定不辱使命,也不光是為皇上,便是為了弘暉,弘昀,也要將那幕後黑手抓出來!”
玲瓏微微頷首,夜色降臨,兩人如同往日那般就了寢。
次日,玲瓏的聖旨讓滿宮嘩然,就連是重活一世的齊妃,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由自主的打碎了手中的茶杯。
她本以為自己重生於封妃之時,今這一生也就隻有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宮中度過,卻沒想到自己還有可以自如踏出宮中的一刻!
齊妃瞬間淚流滿麵,出宮,她盼了兩輩子啊!
曾經,她希望自己的兒子出宮建府,待皇上過去後,自己可以去接受兒子的奉養,有兩年自由日子。
這對於後妃來說,便是她們此生除卻太後之位之外,最後的指望。
可是,現在皇上現在皇上輕飄飄的一道聖旨卻告訴她們,日後她們有了自由。
玲瓏等這道聖旨發出去後,便沒有管後宮的反應了,反倒是雍正有些複雜的聽著蘇培盛的稟報。
她們,就那麼想要出宮嗎?可是又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大臣為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中?
為家族?為前途?為名利
?
雍正捫心自問,若是自己的女兒,他定不忍她受那般苦楚的。
否則,曾經他又怎會將長女留在京中?
玲瓏並不知道雍正此刻在想什麼,不過看著他緊皺眉頭的模樣,還是寬慰道:
“你放心吧,她們不會給紅杏出牆,給你戴綠帽子的!
若是你實在不放心,我也可以讓粘杆處暗中保護。”
雍正:……
雍正被玲瓏這話氣的回過了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朕才不是怕這件事呢!她們是朕的女人,她們絕對不會……”
雍正這麼說著對上玲瓏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想起自己後宮中幾位位分最高的女子在玲瓏麵前和在自己麵前截然相反,雖然都是頂著自己的殼子,可是雍正還是有些憋屈。
雍正悶悶道:
“朕隻是不知道為何她們會那麼開心,明明曾經朕也帶她們去過莊子去過行宮……”
“那能一樣嗎?”
玲瓏白了雍正一眼,自己自發自願出去的自由和被像出去放風的籠中鳥一樣的自由,那可以相提並論嗎?
“算了,不說這事兒了,這次雖然讓她們可以自如地出宮,可是為了宮中的安危,也應該個增添一些規矩了。”
玲瓏現在對懟雍正越發的沒有興趣了,也是因為雍正現在讓她的杠點越來越少。
如今還是辦正事更要緊一些。
“讓後妃出宮了,接下來肯定有人要上折子罵朕了,你接下來注意點,把字數數清楚了,到時候讓他們都通通交銀子,現在國庫不豐,拿他們的銀子來填一填也好!”
雍正:???
他突然懷疑這一次玲瓏能做出這般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詐大臣們手中的銀子!
“彆這麼看著我,日後隻怕罰他們銀子的時候還多著呢!有本事他們就把話往簡便了寫,還治不了他們那個寫個奏折又臭又長,可以砸死人的毛病了!”
玲瓏的吐槽,讓雍正也有些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畢竟近日呈上來的奏折,字數少了之後,他看著也輕鬆多了。
以往那些奏折他必要伏案到半夜,卻沒想到現在效率極其之高,大事上隻需寥寥幾句便可明白,不到下午便將所有事就處理完了。
要是以前自己早早提出這
個法子的話,隻怕也不會因積勞成疾而短命吧?
不過,雍正已經可以預見自今日玲瓏這聖旨下發之後,會在群臣中濺起多大的水花了,一想起明日就要有不少的銀子飛來,雍正便忍不住有些雀躍。
對了,上次這人還答應給他珍稀的鏡子方子呢!
“咳,你之前讓粘杆處砸了朕私庫中那麼多西洋鏡時,答應真的話可還算數?”
雍正耳尖微紅問著玲瓏,玲瓏先是一懵過了許久才想不起來,一拍腦袋:
“你說這事呀,這事不能急,等此次第二條政令順利推行之後,到時候自然有可多的人才來供我挑選。
到時必定讓你滿意,隻怕,屆時你還嫌那廉價之物占了庫房呢!”
玲瓏這麼說著,當時讓雍正一時心中向往了起來,最後他便看到玲瓏又趴在小幾上寫著什麼忙碌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
玲瓏頭也不抬:
“這是一個秘密,等到所有事都安排妥當後,這些東西可是有大用的!”
雍正沒想到玲瓏會說這麼話,瞧著玲瓏那般神秘兮兮的模樣,抿了抿唇,也認命的坐到書桌前看起了奏折。
如今的奏折上,除了各地的重大事件之外,更多的便是對於玲瓏上一條政令的試探之意,隻是試探了這麼久,也還沒有一個人報名。
雍正也問過玲瓏對此事有什麼打算?可是玲瓏卻是老神在在,不急不緩。
……
而在玲瓏在養心殿勤奮忙碌,一改往日鹹魚模樣的時候,陳廷敬謄寫好的榜文,也終於張榜公告了。
隨後,便有負責的專人站在那榜文前,高聲念著榜文內容,時不時的還解釋幾句。
等那人用那有些乾澀的嗓子將一切念完之後,整個人都有些傻了,而人群中先是一靜,隨後掀起了熱烈的討論。
“皇上如今才登基,竟然想要找那等之人入朝為官,莫不是……”
那人一臉諱莫至深的表情,可誰都知道他想說的不是什麼好話,隨後便有一個百姓將手裡剛買的芹菜直接摔到他的臉上:
“你得讓胡沁什麼?嘴巴臟就洗乾淨再出來!皇上乃是真龍天子能頒布這樣的法令,必定是受上天指引!”
“就是就是沒看皇上是為了此次京中大旱造
成的京郊農莊糧食可能欠收一事,所以提出來的嗎?”
“爺我是聽莊子上的人說,今年的糧食可能較之以往連三四成都沒有,如果是沒有個章程的話,隻怕那些平頭百姓都要餓死了!”
“這位是……給您請安。”
“不必不必,行走在外不必講這些虛禮,爺倒是瞧著,皇上這政令極好,你們要是誰有法子便站出來吧!”
說這話的人想必也是八旗子弟,見旁人對他態度尊敬,想必身份也不低。
而聽到他這話,隨後便有人苦笑著說道:
“我等便是想站出來,可是您沒瞧著最後一條寫著若是無功,便會以欺君之罪論處,到時候腦袋要是掉了找誰哭去呀?!”
“嘖,如此正好,省卻了應付那些渾水摸魚之輩!”
……
京城之中那些熱鬨的討論暫且不論,而在偏遠的京郊之處,農田裡的麥子還是一如既往,蔫噠噠的伏在地上。
如今天氣也日漸炎熱起來,這會正是日頭高的時候,天空中便是連一隻鳥都懶得飛過,顯得格外的靜寂。
而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剛從城裡趕回來,一推開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呼吸急了兩下,這才高聲說道:
“爹我回來了,那人沒有騙我們,真的有那條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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