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本以為憑自己的隊長之威,敢打探他那一脖子吻痕的頂多隻有李臻遠一人。
結果沒想到連唐嘉莫都好奇地湊過來問了一嘴他房間的蚊子怎麼這麼毒,要不要問他借電蚊香液，泰國的,賊好用。
褚良更不用說，過來人的眼神看得他頭皮發麻,然後笑眯眯拍拍他的肩膀,“熱敷有效,但是最起碼一個星期才能消。還有，下嘴真狠，牛逼。”
林衍：……
加訓,通通給他加訓。
“哎喲,我這老骨頭實在不行了，你們練哈，我去找小劉給我按按。”
連續五個多小時枯燥的常規訓練,李臻遠撐不住了，和林衍討了個饒,要去找隊裡的醫生按摩。
“你不用跟著我們一塊兒加練。”林衍騰出空,摘了耳機對他說,“完成定好的量就行,注意休息。”
“得嘞。”李臻遠把自己的電競椅往林衍身邊挪了些，“不過小隊長,您帶著情緒訓人可不行啊，人小路也夠勤奮的吧，從早上八點到現在了,怎麼還不滿意呢？”
何止不滿意，剛剛路深過來給他倒水的時候還被教訓了呢。
——我不渴。讓你訓練你東摸西摸，趁機偷懶呢？
哈哈。吃力不討好。
李臻遠自然是在打趣林衍，但他的小隊長卻很認真地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我們下一場要和哪組比嗎？”
“D組啊。”
“D組的AKC目前排名第二，僅僅比我們低了10分，倘若明天我們輸了，第一很有可能就會易主。”林衍說，“而且，我不是也一樣從早上練到現在麼？”
“……好。”李臻遠哭笑不得，心說講起來頭頭是道沒錯，但怎麼感覺還是很像縱欲過度後的修身養性啊？不過……
“你們真的好上了？”
林衍瞥了他一眼，把臉轉了回去，“沒呢。”
“為啥？你不是挺喜歡他的？”
為什麼……
林衍早上沒敷衍路深，比賽確實是最重要的原因，因為這是他最在乎的事兒。現在賽事緊張，他沒精力煩彆的，等常規賽結束了有一段休息期，那時候再說也不遲。
至於其他原因……年齡也好，家世也罷，其實在林衍這兒都不是問題，他隻是比較享受現在的狀態
。比起火速敲定關係陷入熱戀，戀愛前的朦朧曖昧期顯然更有意思嘛。
……
正常訓練兩天之後迎來了A、D兩組的公開訓練賽，按照之前定好的，李臻遠打前三局然後上路深輪換，目前積分榜的第一和第二終於在本賽季同場出現了。
然而結果卻讓人很失望。
AKC單日第一，OMW僅僅排在第三並且被反超了24分。這種結果近幾年以來從未有過，隊員尚且還好，粉絲首先受不了了，在他們心目中OMW不拿第一就是翻車，論壇上當即就炸開了。
“搞什麼？四個人集體拉閘？”
“連著被AKC團滅三把，這還是那個OMW嗎？”
“這如果是正式比賽，AKC已經登頂了。”
“都是劣勢架，輸了也正常吧。彆杠，杠就你對。”
“所以為什麼彆人總能優勢呢？指揮乾什麼吃的？”
“粉絲嘰嘰歪歪什麼呢？打得好牛逼，打不好就加油，真當OMW是神了？”
“有一說一，AKC今年出奇的強，談羲文的指揮和槍法都可以封神了，不容小覷。”
“就我覺得談羲文和衍神有點像嗎？”
“衍神6局27殺，一直很牛逼，不背鍋。”
“……”
粉絲的話看看就過去了，但他們輸給AKC確實不是偶然。
前三局陣容簡直就是被壓著打，埋伏一設一個準，後三局路深上了稍微好了點，但也不算太理想。林衍正要打開錄像複盤，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聲響。
“隊長，抱歉。”李臻遠歎了一口氣，“我現在真的不行了，明天……我就不上了，你讓小路打完六局吧。”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指揮不當。”林衍說，“放鬆，沒事的。”
“和你有什麼關係？”李臻遠最不喜歡聽他背鍋，“明顯就是他們抓著我一個人打爆了，三個打你一個也沒見你倒啊。”
“你說的沒錯，但是讓他們抓住機會三打一就是我的錯。”林衍笑了笑，“彆在這替我開脫了，我心裡有數。他們這個隊長雖然是新人，但腦子非常好使，會玩戰術。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彌補的，小路上了之後我們也沒好多少不是嗎？問題不在槍法，我們OWM的槍在PCL就是最剛，自信點。”
“但是……”
“都去睡覺吧，明早九點來聽我複盤。”林衍摘下耳機
站起身，揚聲對著其他幾人笑著道：“晚安。”
李臻遠了解林衍的性格，知道多說也無用，囑咐他早點休息，便和褚良他們一道離開了。
路深走過來坐到了林衍旁邊，“我再練會兒槍。”
林衍都說了不是槍法的問題，路深還要練，這顯然就是要陪他的意思了，想了想，林衍沒有拒絕。
“哎，我有點冷，你衣服借我披下。”
路深把自己的隊服外套披在了林衍肩上，順手撥了一下他的發絲，“現在渴麼？給您泡杯喝的？”
“好啊。”林衍笑了，“想喝甜的。”
樣子是做給其他隊員看的，反正現在沒有彆人，傻子才拒絕呢。
捧著茶杯翻看錄像，論壇上說談羲文和他像，確實，對方也是個栓狙選手，而且非常善於指揮和運營。從上帝視角來看，AKC每次都能避開最危險的路線順利進圈，還能陰一手其他隊伍，即便不吃雞，進決賽圈的概率也非常高。
他和談羲文沒有直接對槍，但路深、褚良、李臻遠和他打過，連狙與栓狙對槍會存在劣勢，但如果三個人全部都被擊倒過，那對方的水平可想而知。
林衍切換到AKC主視角，僅有的幾個鏡頭便可看出談羲文開槍快準狠，甩狙做不到，瞬狙卻相當可以，隻是有些細節的處理和自己非常相像，包括dpi等數據甚至完全一樣……看來平時沒少研究他。
“還真想做下一個狙神？”林衍咕噥了一句，拿過了一旁的筆記本。
怕熬夜太晚影響第二天比賽，林衍粗粗捋了一遍今天的錄像，便拍了拍路深喊他回房睡覺。
“隊長早點休息，彆太操心。”黑暗的樓道裡，路深靠近半步，摸了摸林衍的臉。
林衍抬眸盯著他片刻，忽然張開手往他身上倒，下巴擱在了他肩上。
路深一愣，隨即把他摟進懷裡，輕輕順著他的後背，“累了？”
“嗯。”
“要不要我幫您洗澡？或者吹頭發。”
“美得你。”
“我可以把眼睛蒙上。”
“蒙上眼睛隨便摸我？小夥子會玩嗬。”
“……不是那個意思。”
“彆說了，你就是饞我的身子。”
“……”路深哭笑不得，索性供認不諱，“嗯，饞。”
和小年輕耍了
兩句嘴皮子，林衍心情好了不少，從他身上站直，他也抬手摸了摸對方的臉，“晚安。”
“晚安。”
路深偏頭親親他的手，看著他進了房間。
林衍洗澡的時候也不忘在腦海裡演練對策，上床剛打算把各個隊伍跳點都背一遍，結果看了眼一晚上沒碰的手機，一堆微信消息。
他哥的，鐘旭堯的，遲舟的，以及一堆其他隊伍的選手的。
傅以騫就是日常問候，沒啥大事，其他職業選手也很統一，一眼掃過去全都再說今晚的訓練賽。
林衍沒勁一個一個回複了，選了最熟的遲舟，直接給他打了過去。
“喂，寶貝兒。明天有你們的比賽，你怎麼還沒睡？”
“要睡了，這不正好看到你們的慰問麼。”林衍輕笑一聲，“怎麼？看到我輸你很激動？”
“我是這種人嗎？我是來給你傳消息的。”
“哦？”
“AKC的談羲文，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他不是新人嘛？不過聽說隻比我們小一歲……”
“嗯，他大學念到一半來打了電競，所以年紀不小。”遲舟說，“不過這個不重要，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為二隊和青訓生舉辦的那個杯賽？就是請我們去當指導的那個。”
林衍有點印象，當時休賽期沒什麼事情做，想著或許能為俱樂部挖掘到新人，他就應邀去了一趟。
“談羲文就是從那裡麵出來的，你沒印象啦？他那時候經常纏著你呢。”
林衍努力回憶了半天，然後一拍腦袋，“哦，就是那個酒瓶底、青春痘的小胖子？原來他是我教出來的？”
“沒錯，就是你教出來的。”遲舟笑了。
“……”
“和你說的意思就是讓你不要擔心，他沒多厲害，隻不過是費心思研究了你和你們戰隊，針對你們製定了戰術而已。不信你看他們和其他隊伍的正麵作戰，肯定不如你們。”
“那你們是怎麼輸的？”
“……”遲舟頓了頓，語氣裡帶著點不忿，“這小子腦子確實好，搞伏擊一套一套的，還專挑隊伍弱點打……而且他的狙很得你真傳。”
“那就是賽前準備做得很充分。”林衍思索片刻，對電話那端的人笑了笑，語氣和緩，“謝了，這個消息很有
用。”
“不客氣。”遲舟叮囑他，“你早點睡啊。”
“嗯，晚安。”
林衍掛了電話，然後便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衣再次跑去了訓練室開電腦。
青訓杯的資料……
機會總是留給準備好的人，人家仔細研究針對隊伍製定了戰術，他若是什麼都不做，還怎麼打贏對手？
真到了職業賽場上，選手彼此之間槍法差距其實都不大，更重要的是戰術和運營。
他們OMW一個都不能輸。
……
路深夜裡睡得很不踏實，夜色裡林衍的那個擁抱明顯是在尋求安慰，他猜想對方心裡還是著急明日的比賽，怕他睡不好，路深起身，打算去林衍房間外看看。
結果剛出房門，他便遙遙瞧見了訓練室透出的光線，心裡頓時一咯噔。
快步走過去一看，林衍果然坐在位置上，而且已經困到睡著了，閉著眼趴在了左邊手臂上。這時候淩晨三點多鐘了，林衍右手握著鼠標，肩上還披他那件隊服，雙腿因為冷下意識縮著，手邊則是多出了整整三頁的筆記本。
路深整個心臟都攥到了一起。
彎下腰攬住他的膝彎把人輕輕抱進懷裡，林衍真的累著了，睡得很熟很熟，歪頭在他胸口蹭了蹭，完全沒有醒。
摸黑進了林衍房間，路深輕手輕腳把人放進被子裡蓋好，忍不住輕輕撫摸他的臉。
人為了喜歡的事情吃點苦很正常，路深沒打算替林衍矯情，更不會阻止他為此付出。隻是心疼卻在所難免，然後便陷入了自責之中。
為什麼沒能早點出現，即便不能幫到他更多，最起碼不會讓對方一個人在訓練室睡著。
那麼多冠軍的背後，今天又怎麼可能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