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局雖然把人都扶起來了,但失去了點位根本沒法打,隻能一邊吃毒一邊艱難地往圈內推,可惜最終還是沒能進決賽圈,止步第八。
結束之後旁邊的唐嘉莫一把摘掉耳機,眼見就要衝到對麵去質問滕星宇,林衍眼疾手快地薅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摁在了座位上。
“馬上就開了,往哪跑?”林衍掃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安分點,這把你的鍋。”
唐嘉莫氣成了河豚,窩在位置上咕咕噥噥,“救你你還不領情……”
“我領著呢,感動得都快哭了……但是和你背鍋有關係麼?”
“……”
另外一邊的兩人也陷入了沉默,沈澄緩了緩,拍了下滕星宇的手,“哥,你得聽指揮。”
滕星宇沉了一口氣,讓自己聽起來儘量不那麼煩躁,“……他沒要我救。”
林衍本來就沒說他一定要去救誰,他選擇救離自己更近的沈澄難道還有錯了嗎?從山頂上跳下來扶人差點把自己摔死才是傻逼行為吧!
還是說……在這個隊裡,隻要不圍著他轉就不行?
騰星宇是沒錯,所以林衍沒怪他,第三把依舊和沒事人一樣指揮。但是留心就能發現,他這局的指令格外瑣碎,事無巨細麵麵俱到,幾乎不給人自由發揮的空間,除非明著和他作對,不然不會出任何紕漏。
第三把總算進了決賽圈,10殺第三積15分,雖說沒能吃雞,但對於一個新磨合的陣容來說還看得過去。
林衍摘掉耳機,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小半杯水,最後一局話說太多了,他把自己說得口乾舌燥,嗓子都快冒煙了。
抬眸看見男生從外麵進來,林衍把水杯放下,張開手要了個抱抱。
路深自然地摟住他,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腦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亞麻色的發絲間輕輕穿梭,輕易便可感受其溫柔,“打得很好。”他說。
其實林衍純屬習慣性和路深親昵,並沒有彆的意思,但路深聽著他在耳邊軟熱的鼻息,就覺得他是委屈了,心疼得不行。而在滕星宇眼中,這擺明了是在告狀呢。
青年半垂下眼簾,臉埋在路深的肩窩裡,腮幫起起伏伏說著悄悄話。上揚的眼尾撩起薄薄的褶,琥珀似的眼珠往某個方向移動了些,然後又慢慢移回去……活像一隻拱在昏君懷裡吹枕邊風的白狐狸。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逝,滕星宇都不禁唾棄自己的刻薄,不過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林衍已經出去了。他直直地對上了路深的眸子,一眼就讓他如墜冰窟。
……果然是在告狀。
躲開路深的視線回到位置上,他的手在褲子用力磨蹭著,等到手指不再顫抖的時候,才重新拿上桌麵登進遊戲。
他什麼都沒乾,心虛個勾八。
林衍離開時不放心地透過玻璃看了路深一眼,屏幕前的青年側臉清俊至極,在光線的照射下更顯得眉眼鋒利,漆黑的眼珠仿佛貼了一層透薄的水玻璃,很好看,但也有點冷。
……所以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啊?林衍有點愁。
“乖乖,我們小隊長是不是受委屈了?哎喲……臭小子太過分了,晚點我幫你狠狠訓他!”
剛進隔壁會議室,李臻遠的噓寒問暖就把他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幫忙出氣,然後安安心心地坐下來和對方一起看比賽。
“咦……”
結果沒看多久,兩人就發現了問題。
滕星宇全程遊離在團隊外,沒有參與任何團隊協作,完完全全在單打獨鬥。
但他不是不想參與,他原本和路深是雙突擊手組合,他在前擋子彈路深在後補槍,但今天路深沒有和他配合的意思,一個人頂在了前麵,即便滕星宇跟在身邊也被視若無物。
而且路深一個人也無往不利,幾次接團都打出了一穿二、一穿三的牛逼操作,於是滕星宇的存在變得更加尷尬。
說句實話,他就像個普通局被帶著上分的路人,毫無存在感,甚至還不如一個移動彈藥庫。
滕星宇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又不是傻子,路深刻意忽略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但他沒想到對方能做得這麼明顯,全程都沒有搭理過他一句,就連沈澄幫他說話,路深也隻是涼涼地拋過來了一句——“他不需要指揮。”
隻是為了幫那人出氣,就公然在比賽裡針對他?且不說他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是,路深身為隊長這種拿比賽當兒戲的態度又算什麼?!
然而最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本局OMW15殺成功吃雞,滕星宇身為突擊手隻拿到了一個人頭,kd、場均擊倒和傷害都是隊內最低。
沒他也能吃雞,他根本就可有可無。
“哇……可以啊殺人王。”唐嘉莫隔著一個座位對路深豎起大拇指,“一上來就搞了個7殺,牛逼!”
他把腦袋矮下來,刻意壓低聲音,“好樣的,就該讓那小子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哼哼。”
第二局很快就開了,路深掃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打開地圖標了跳點。
這把航線離皮卡多特彆遠,他們需要去備用跳點。滕星宇飛去固定刷車點拿車,結果有其他隊伍的人來搶,心浮氣躁的他跳傘沒跳過對方,頓時被先上車的人攆著屁股跑,勉強靠著一塊石頭和對方周旋。
原本這時候,隊友肯定要拿槍出來支援,但滕星宇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人,不由得出聲催促沈澄,沈澄扭頭看著他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樣子。
說真的,誰敢得罪路深呢?他又不僅僅是隊長,他還是老板啊!而且騰星宇是他好兄弟,路深也是啊……更何況剛才他針對林衍本就不對。
沈澄咬咬牙保持沉默,反正就是一局比賽,等老板和男神消氣了他再和騰星宇道歉好了。
滕星宇氣得要炸了,手指緊緊攥著鼠標就要破罐子破摔,結果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槍響。
“砰!”
【OMW_Ave使用98K爆頭擊倒GHT_Supersao】
栓狙移動靶爆頭,一槍把人從駕駛座上點下來了。
滕星宇循聲望去,在高高的大廠房頂端看到了一個端著栓狙的人影,路深偏頭射擊,乾淨利落地把人頭補掉,又用槍口瞄了一會這個方向,隨後縱身跳下廠房。
“帥~”唐嘉莫吹了聲口哨。
他臉頰一熱,立刻開上車子衝到物資點搜索,心裡也鬆了口氣,心想隊長果然是隊長,還是能以大局為重的。
然而……這局他還是沒能得到路深的一句指揮,甚至比上一局還要被孤立,這時候他才明白,對方那一槍壓根不是在幫他,而是不想給對手拿分……
要不是惡意打隊友會被禁賽,他甚至懷疑路深剛才會直接把他給崩了。
……
“我擦,你家這位可真記仇啊,小騰心態得炸吧,哈哈哈。”
李臻遠也被路深的操作驚到了,心裡五味雜陳,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但一想到他剛才為難林衍了,到底還是幸災樂禍占了上風。
他扭過頭想去看看林衍是什麼反應,卻發現青年好看眉毛微微皺著,淡色的雙唇也抿成了一條不那麼愉快的弧度。
這表情他很熟悉,三年前沒少見。
哦豁,完蛋。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容易受委屈?”林衍語氣平靜,話裡卻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的感慨,“他隻不過一個鬨彆扭的小屁孩,你真覺得我會被他氣著?”
“欸,大家這不是擔心你嘛,你剛回來,怕倆小的不服氣你。”
“不服氣正常,你們天天跟尊佛一樣把我供著能服氣就怪了。”林衍捏了捏額頭,輕歎一口氣,“親愛的教練,我已經打不了多久了,他們才是戰隊的未來,你們不該把重心放在我身上,懂麼?我現在就是一塊燒完的木頭,來散發最後餘熱的,犯不著你們這樣費心思。”
“胡說,你還能打很久。”李臻遠拉下了臉,“狗屁燒完的木頭,你就是我們的核心,沒的跑。”
“核心應該是路深。”
“路深的核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