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窗戶太小,所以還是卡住了。他穿著皮鞋的腳掛在窗邊,半個身子倒出去。
小少年怔怔站在那裡,麵無表情的,朝那雙腿砍了下去。
鮮血四濺,骨頭發出蠻橫的破裂聲。
男人淒厲的喊叫聲充斥在耳畔。
因為疼痛,所以他使勁掙紮著,然後從窗戶掉了下去。
“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的結束,又像是什麼東西的開始。
小少年細瘦的胳膊落下,小斧頭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良久後,他手裡的斧頭砸在地上。
小少年眨了眨眼,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他抬手,抹開臉上的血,然後站在那裡,看著房間裡那漫天漫地的小白花在淺淡的夕陽下,如雪般消散。
他驚惶的張大了嘴,急切的上去抓取。
但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那些堆成小山的小白花,儘數消失無蹤,就像從未出現。
小少年頹然的跪倒在地,樓下是老人驚惶無助的慘叫聲。
可小少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張大了嘴,喉嚨裡彌散出濃鬱的血腥氣。
他伸手捂住嘴,匍匐在地上,蜷縮著,一寸一寸往衣櫃裡挪進去。
“啪嗒”一聲,衣櫃被關上了。
濃厚的黑暗席卷而來,像是最黑的夜,將他緊緊包裹在裡麵。
可是沒有了那道輕柔的嗓音,沒有了那個溫柔的懷抱,沒有了那細膩的花香,整個衣櫃好冷,好空,像地獄。
再不是他的安身之處。
小少年貼著衣櫃壁,將自己緊緊蜷縮起來。
他的指尖深深抓撓進刺硬的衣櫃,血肉崩壞之際發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刺啦,刺啦”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小少年才竭力般的停了下來。
外麵的天已經亮了。
細薄的陽光從圓孔照入。
小少年睜開漲紅的眼,看到了那朵落在衣櫃角落的小白花。
那麼白,那麼乾淨,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她。
小少年呼吸一滯,他伸手,想去觸碰。
卻發現自己滿手血跡。
會弄臟的,會弄臟的。
他使勁用衣服擦著手。
可是擦不乾淨。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小少年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手,上麵滿是倒刺和血肉。
突然,他一拳砸向衣櫃底部。
然後又是一拳。
“砰砰砰”。
不知道砸了多久,細薄的木板被砸開,小少年又開始挖洞。
血肉被鮮泥覆蓋。鄉下的土房子,就算是二樓,中間也加用泥土填充。間或夾雜著硬實的水泥。
外麵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小少年不知疲憊的挖著。
終於,他挖完了。
他小心翼翼的墊著乾淨的衣服,將小白花放進去。
然後重新覆上隔板。
“啪嗒啪嗒啪嗒……”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像是來了很多人。
小少年渾身一震,猛地看過去。
良久後,他站起來,走到門邊。
是村長富貴和學校裡的老師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穿著紅褂子的人。
他們在說什麼話,小少年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隻知道,他們看向他的目光複雜又憂傷。
女老師跪在地上,抱著他哭,說以後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像陸建仁這樣的人會去坐牢。
小少年轉身,看向那個半開的大衣櫃。
空蕩蕩的,就像他的心。
……
陸時鳴大意了。
他太驕傲,太自負。
這與他骨子裡的淡漠和矜持有關。
他並沒有把黑衣男人放在眼裡。
但他沒想到,那個黑衣男人死前,居然自爆晶核,想跟他同歸於儘。
其實本來自爆晶核也沒什麼,但最關鍵的是,那個黑衣男人身上還有其它的晶核。
那麼多的晶核,有意識的被催動著爆炸。
已經不是霍皮那次放禮花的程度了。
而是火山噴發一樣的巨型災難。
原本,陸時鳴空間裡的藤蔓早已趁著黑衣男人不備,將他吞噬入腹。
陸時鳴也準備打道回府。
但變故就在這一瞬間。
他的空間開始顫抖。
裡麵的牲畜開始驚惶。
藤蔓掙紮著從他身體裡冒出,迅速膨脹猶如消化不良。鼓的跟葫蘆一樣。
陸時鳴猛地抬手,砍斷藤蔓。
藤蔓吐出一口綠色的氣,像是胃脹氣終於被強行釋放。但很快,它又迅速生長,重新胃脹氣。
陸時鳴神色一凜,還想再砍,可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男人在死前,拚著最後一絲力氣,自爆了晶核,催動了其它晶核。
那股爆炸的威力太大,藤蔓沒來得及消化,震顫了整個空間之後它急切的從陸時鳴的空間裡鑽出來,被陸時鳴一斧頭砍斷一半。
這個時候,那顆空間晶核的威力才真正展現。
磅礴的空間扭曲,幾乎將整座山移平。
陸時鳴及時用藤蔓織出覆網,擋住迎麵而來的碎石,但依舊被掩埋在山石之下。
空間破碎,周圍的世界陷入虛無的扭曲。
一切仿佛靜止,又仿佛在迅速流動。
陸時鳴睜開眼,看到麵前的山洞,被飛濺的雪團和碎石迅速覆蓋。
“蘇軟軟!”
他掙紮著喊出她的名字,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可就是那麼一瞬間。
明明他已經抓住她了。
他的手卻落空了。
就像是一團綿軟的空氣在掌心之中消失。
少女最後懵懂的視線成為陸時鳴眼瞳中最終的絕望。
……
蘇軟軟覺得很奇怪,明明她正躺在小崽崽的床上睡覺,沒想到一翻身就滾進了雪地裡。
那雪地又涼又寬,就像大碗寬雪。
短衣短褲的蘇軟軟被凍得一個哆嗦,她立刻想蹦Q起來,卻發現那雪太深,她根本就連動都動不了。
好冷哦。
蘇軟軟覺得自己要被凍死了。
難道她多年夙願就要在此了結了嗎?
說實話,蘇軟軟覺得有點可惜。
她還沒睡到陸時鳴呢。
不過一想到那麼可愛的崽崽會變成現在的陸時鳴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她的不辭而彆,蘇軟軟覺得她還是去死一死吧。
畢竟人都死了。
就不能放過她嗎?
蘇軟軟想,陸時鳴可能還會找到她的屍首,然後把她砍成十八塊。
她絕望了。
蘇軟軟一絕望,就開始開小白花。
那細細密密的花頂開雪堆,就像是蓬勃在石縫中,努力掙紮求生的野草。
“噗啦啦啦……”
雪地被頂開一條縫。
蘇軟軟伸出一隻jio。
然後突然感覺自己腳踝一緊,被人提著jio就那麼拎了起來。
蘇軟軟倒掉在空中,使勁往下翻黑眼,正對上陸時鳴那張蒼白的臉。
“啪嘰”一下。
蘇軟軟被扔了下去。
然後男人朝她撲上來,將她結結實實的壓進雪堆裡。
男人柔軟的黑發帶著鬆軟的香氣,像山間野伶般的清爽乾淨。
讓蘇軟軟忍不住想起那隻漂亮可萌的小崽崽。
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叫他,“小白花。”
大變態霸王花渾身一僵,然後猛地抬頭,一把掐住了蘇軟軟的臉。
蘇軟軟:QAQ。
“嗬。”
男人突然笑了。
那雙猩紅的眸中透出一股奇異的光彩。
蘇軟軟不自禁的開始抖。
然後男人猛地埋首在蘇軟軟脖頸間,像是呢喃又像是控訴。
“到死了,你都沒來找我。”
渣女蘇軟軟真心懺悔,“我,我可能是迷路了。”
那,那不是騙小孩子的話嘛,嚶嚶嚶。
誰知道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蘇軟軟被男人摟在懷裡,勒得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
我真傻,我當初就不應該騙小盆友,我不騙小盆友也不會被變態看上,不被變態看上,也不會被砍成十八塊。
時間是個圓,兜轉輪回,總會報應到頭。
你看,現在不就有人來找她討債了嘛。
“蘇軟軟!”
倪陽的聲音遠遠傳過來。
蘇軟軟努力冒出自己的小腦瓜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了正被倪陽背著的肖彘。
哇哦,這一頭美麗的秀發,一定用了飄柔吧。
蘇軟軟一臉驚奇的看著肖彘長到腰間的長發。
如果說,肖彘長得像陸時鳴,那這頭長發給人的感覺一定是驚豔。
但可惜的是,肖彘長了一張剛毅的國字臉。
因此,這頭長發現在就像是玉米須戳在了方形西瓜上,給人的感覺是驚悚。
這玩意完全可以不花費任何化妝費用去參加恐怖片了。
倪陽把身上的肖彘放下來,激動的擁抱蘇軟軟。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你再不放手她就真的要死了。
幸好,陸時鳴把倪陽踹開了。
大家在茫茫白雪之中找到一輛破舊的小汽車,艱難的躲進去。
陸時鳴死死拽著蘇軟軟,把人掛在身上,就像一朵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霸王花。
“那個黑衣人的晶核異能比我們想象中強大很多。”
所以說,是那個黑衣男人自爆了以後導致空間扭曲,所以她穿越時空回到陸時鳴小時候了?
夭壽啊!
原來她不是在做夢!那個崽崽是真的陸時鳴!
蘇軟軟突然開始掏自己的小包包。
她拿出一個筆記本。
這是她和大家在離開那幢鄉村大彆墅的時候順手撿的。
蘇軟軟覺得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個小本子就是小少年時時刻刻帶在身邊,連睡覺都不離身,十分寶貝的小秘密。
果然,拿出小本本的蘇軟軟看到陸時鳴麵色大變。
蘇軟軟立刻用陸時鳴的生日打開了筆記本。
裡麵是一幅幅畫。
很簡單的鉛筆畫。
上麵的人全部都是她。
睡覺的她,吃飯的她,睡覺的她,吃飯的她……就沒有乾其它事情的她了嗎?
難道她是一個除了睡覺就隻知道吃飯的女人嗎?
蘇軟軟很生氣。
不過看在小白花把她畫的那麼好的份上。
她就原諒他吧。
那邊,倪陽正在往肖彘腦袋上套頭盔。
聽說肖彘已經昏迷很久了。
身體喪屍化雖然沒有停止,但卻也並沒有做出攻擊人的行為。
這是一個好現象。
蘇軟軟聽到倪陽一邊套,一邊碎碎念,“難得有人把我當女人……”
蘇軟軟震驚了。
所以這就是你一定要以身相許的理由嗎?
……
晚上,大家蜷縮在窄小的報廢小車車裡睡覺。
蘇軟軟突然感覺有一陣溺水的窒息感。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然後才發現她是真的在溺水。
“啊噗噗噗……”
蘇軟軟艱難的冒出半個小腦袋,然後一隻手按住她,使勁往下壓。
掙紮間,蘇軟軟猛地抓住一把頭發,使勁一拽。
男人悶哼一聲,終於放開蘇軟軟。
然後蘇軟軟……站了起來?
嗯?這個水這麼淺的嗎?
“我好害怕。”男人突然用力抱住她,指骨用力,渾身顫抖。
蘇軟軟神色懵懂地低頭,猛地心跳加速。
大家一起泡在池子裡,沒有穿衣服。
蘇軟軟用力仰頭,表示自己的純潔。
周圍除了水,還有雞鴨鵝豬各色瓜果,鳥語花香,猶如仙境。
毋庸置疑,這是陸時鳴的空間。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