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的大商場裡,此刻在場所有人都不謀而合地屏息凝神,靜靜注視著台上的這一幕。
陸晚連連點頭之後,單膝跪地的男人卻還不肯起身來。
直到她捂著嘴,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上湧的淚時。
才見他開口,並沒有拿起話筒,而是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
很輕,卻帶著說不出的篤定與鄭重,問她:
“所以,跟我回家嗎?”
他的聲音繾綣溫柔。
是她從未聽過的那種溫柔。
他的眼睛也很溫柔,儘管曾經,她無數次看過那雙眼睛。
可是,此時此刻,她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更美了。
因為從這一刻起,那就完完全全,是屬於她的了。
她眼中的淚再也控製不住,就這麼吧嗒吧嗒落下來,從她的白皙滑潤的麵龐上墜下去,倏忽落進衣領裡。
不見了。
陸晚哽咽著,卻雀躍開口:
“我跟你回。傅澤以,聽到沒有,我答應了。”
答應真的嫁給你。
答應這一輩子,此後餘生,都陪著你。
他將盒子裡的戒指取出來,鄭重地戴到她的手上。
這才站起身,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帶著無限的珍愛。
像是在吻一個絕世珍寶似的。
***
陸晚沉浸在剛剛的求婚中尚且沒回過神兒來,被傅澤以拉著出了門之後,就又一件讓她回不過來神兒的事砸過來。
他要帶她去他的媽媽家。
從前第一回結婚的時候,陸晚對他是什麼樣的人並不在意,甚至並不在意他是誰。
又怎麼可能會在意他的父母,在意他的家人是什麼樣的?
那時候她根本沒見過自己法律上的“婆婆”,對傅家人更是,用的隻是對待長輩應有的態度。
哪裡會像正常的男女結婚時,有那種忐忑不安,有那種期待欣喜?
但是這一次,好像突然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明明結婚的對象還是同一個人,明明要麵對的親戚長輩都已經頗有些熟稔。
她竟然緊張起來。
她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問道:
“怎麼,怎麼這麼突然就要去見伯母啊……我還沒準備好。”
“有什麼好準備的,又不是沒見過。”
傅澤以好心地寬慰她,
“聽說因為某人前些天在醫院照顧我十分上心,我媽對她非常滿意。”
他是很難得這樣跟她說話的。
大約是看她真的緊張了,說來寬慰她的。
不過陸晚還不算個太過重色輕友的,這個關頭,居然想起來梁媛了。
她下意識環顧四周,剛剛求婚的時候,梁媛還在台下來著,這會兒竟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出來?
陸晚連忙問身旁的男人:
“誒,媛媛呢?”
傅澤以拉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邊走邊道:
“放心吧,估計趙齊領她玩去了。”
“啊?”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郎情妾意……嘖,不敢想象。陸晚雖對趙齊的品性大約知道一些,可仍不大放心地問道,
“和趙齊?他能照顧好媛媛嗎?”
她的憂慮幾乎溢出眼眶。
傅澤以倏然轉過頭來,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兩人目光交接,一瞬過後,才見他狡黠地笑笑,問道:
“你在擔心什麼?”
“沒,沒想什麼。”
她連忙擺擺手,像是想要將自己心裡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一同揮出去似的。
隻是身體卻誠實,臉上不知不覺中爬上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陸晚有些羞赧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甚至恨不得自己與夜色交融在一起。
可饒是她這樣努力地讓自己心無雜念,那些思緒卻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紛繁雜亂,不受控製。
傅澤以玩味地看著她,將她所有的表情,明顯的不明顯的都收進眼底。還敏銳地覺察出了一絲異樣。
他倏忽笑出聲,似是而非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們阿齊也是個正人君子。你要擔心,還不如擔心你自己。”
……
陸晚隻覺得在這冷冷的風中,她的臉竟像是燒了火的爐子,愈發燙了。
聽了他這話,她頓了頓,乾脆裝傻充愣揶揄他:
“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不過你一定不是。”
頭一回見麵就睡了她,在她這兒,實在不怎麼正經。
誰知道對方聞言,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而勾唇笑了兩聲:
“你今天才知道。那你喜歡我正人君子一點兒呢?還不正人君子一點兒?”
陸晚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自持。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不純的東西,也儘量讓對方不要生出一些“邪念”。
她隻能說:
“當然是正人君子一些了,君子不好嗎?古人大都崇尚君子之道,你這種平時就吊兒郎當的,更應該好好學學。”
“我怎麼覺得,你更喜歡不正經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