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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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紀委員會很快就成為了並盛小學唯一獨特的存在。
對於普通孩子們來說,風紀委員會就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樣，在開學初就以一種強勢而不容拒絕的方式乾涉進學生們的生活之中。
而對於綱吉來說，風紀委員會的興起的意義就要複雜得多了。
比如在他們負責校門口的風紀檢查第一天,草壁帶著人高聲大喊的“沢田大人”。
一想到當時的那副情形，男孩子就恨不得把腦袋砸進軟乎乎的枕頭裡去。
雖然當天他就同草壁表達了不需如此的意思，但很顯然的，一年級出了個讓那個排擠掉學生會存在的風紀委員會都折腰的學生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了。
綱吉和山本走在走廊上偶爾都能聽到對自己的描述,什麼雖然隻是一年級但是卻身強體壯皮膚黑黝，沉默寡言麵色嚴肅，一看就不好惹……什麼啊那才不是綱吉好嗎！
身不強體不壯也沒有一米八二的沢田綱吉小朋友鬱悶地鼓起嘴，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山本倒是哈哈安慰了兩句,但肉眼可見地不起作用，反倒讓幼崽身上的沮喪氣息更重。
向來開朗的男孩子哈哈地岔開話題，發出自己的疑問。
“說起來,阿綱是怎麼想到加入風紀委員會的？”黑色短發的男孩子撓著頭問道，“總覺得這種組織離我們很遠誒。”
身上已經開始長蘑菇的男孩子抬起頭，眼巴巴地眨了眨眼。
“因為我和雲雀學長是朋友？”
山本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原來如此。”
他摸了摸下巴。
綱吉的視線轉移到山本身上，他想了想，噯了一聲。
“每天晚上的結隊回家我也和雲雀學長一起哦。”他掰著手指說道,“中午沒有和山本君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是在天台上和雲雀學長玩。”
幼崽每說一句身邊的黑發男孩的氣壓就低一些，等到綱吉將昨天從雲雀手裡拿到屬於風紀委的紅袖標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山本已經黑雲壓頂了。
——這模樣和方才綱吉因為傳言而鬱鬱的模樣還頗有幾分相似。
綱吉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都是因為山本君不在我身邊呀。”他攤開手說道，“上學不在一條路上、部活也不在一個社團，山本有了山本的朋友，綱吉也應該也有綱吉的朋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山本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鬱鬱。
“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太高興，”他說道,“明明是我和阿綱先認識的，但是現在這麼看都是雲雀那家夥和你更親近吧。”
綱吉猝不及防：“噯？”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身邊的少年一砸手心。
“嘛，正如阿綱你所說，這也不是你的錯啦。”山本伸手挽住綱吉的脖子，迅速地跳躍了話題，“說起來我還加入了一個社團——阿綱你知道嗎？”
綱吉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
山本依舊笑：“我就知道——是棒球哦。”
綱吉咦了一聲。
“是因為揮舞棒球的手法和揮劍相似嗎？”
“哈哈，你是這樣認為的啊。”山本笑得毫無陰霾，“雖說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棒球社的學長們都是些好人呢。”
——這樣說的話劍道社的學長們就不是好人了嗎？
雖說如此，綱吉還是重新與山本約定了早上一同上學——他與山本都有晨練，結束後山本到沢田家等他，兩人再一起去學校。
而在山本吐露了類似於“你最近都不和我好”的這種想法之後，綱吉也嘗試著將與兩位友人相處的時間平衡了下，避免引起這種情況發生。
在幼崽嫻熟的分配方式上，站在一邊觀察的家庭教師先生摸了摸他的帽子，深藏功與名。
當然，風紀委員會的掌權（？）對綱吉而言並不是全是煩惱的，最大的一個好處反而是能夠光明正大地將小恩團帶到學校。
這大概就是特權階級吧。
綱吉如是想，將小恩團放進了抽屜。
身邊的山本早就已經見過了小恩團子，還會趁著上課大家認真聽課的時候將帶來的小零食偷偷投喂給小恩團，到一段時間以後綱吉甚至懷疑小恩團都更要親近山本些了。
吃了不少小點心的小恩團子蹭了蹭愁眉苦臉的幼崽，親昵地表示了安慰。
然後慢吞吞地爬到了山本的頭頂。
——不等等，以前不是都待在綱吉的頭頂的嗎O-O？
綱吉被拋棄了嗎？？
疑似被拋棄的綱吉眼眼睜睜看著小恩團在山本頭頂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任由山本嘰嘰呱呱時不時還戳一下的行為，突然覺得悲從中來。
直到幼崽眼巴巴盯了許久、都快盯得淚眼汪汪的時候，淺綠色的團子才慢悠悠地回到男孩的懷抱，不一會就呼嚕呼嚕地睡了過去。
綱吉有些憂愁。
即使是綱吉這樣的一年級的小孩子，也明白睡眠時間過多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小恩團這已經不是睡眠時間過多了，這簡直是整天二十四個小時睡過去二十五小時的節奏啊！
小小的幼崽心不在焉地戳著團子，被呼嚕呼嚕睡著的小恩團一個回頭張開嘴（？）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綱吉這種憂心忡忡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連帶著老師們都發現向來活潑歡快的幼崽近來唉聲歎氣的模樣，連帶著也上心不少。
——當然，他們也聽說了綱吉與風紀委員會的關係。不過嘛，小孩子，愛玩鬨些是自然的事情。而且取代學生會什麼的雖然聽著可怖，看現在的職能也不過是換了個學生會而已，老師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反倒是對能製止某隻小凶獸的綱吉好感度高了不少。
當然最重要的是，像是綱吉同學這樣軟乎乎又可愛，成績好人也懂事的幼崽，哪個老師不喜愛呢？
因此，班主任吉田鬆陽老師帶著全體老師的關心，特地在放學後將綱吉召喚了過去。
綱吉猶豫地在辦公室內探出了腦袋。
“鬆陽老師？”
一般而言，孩子們叫老師總是稱呼姓氏的。但自從聽聞了上一屆的學長們叫過[鬆陽老師]之後，這個稱呼就在1年A班的暗地裡流傳了起來。
綱吉還是1年A班第一個在鬆陽麵前這樣叫的人。
吉田鬆陽看起來倒是不介意——畢竟早就已經被這樣稱呼過了。他揮揮手將綱吉召喚過去，也沒先提男孩子進來失魂落魄一樣的行為，而是轉而遞了一張紙給綱吉。
綱吉接過詢問：“這是？”
吉田鬆陽道：“從下一周開始，我們班上回來一個新同學，在老師不在的時候，綱吉可以幫助老師帶領新同學融入班級嗎？”
綱吉眨了眨眼，先低下頭看了眼。
這是一名屬於[三條今]的資料表。綱吉隻掃了一眼抓取了關鍵字，就笑著答應了下來。
吉田鬆陽將男孩子的表現收入眼底，他點了點頭，將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埋入腹中。
“那就拜托綱吉君啦。”他笑意吟吟道，“作為報酬，由老師請你吃小蛋糕如何？”
綱吉眨眼：“噯？”
那邊吉田鬆陽已經開始收拾起了桌麵，見綱吉這幅愣愣的表情不由笑了出來。卻做出苦惱的表情。
“是不喜歡嗎？”他支著頭，是一個能讓學校眾多吉田鬆陽顏粉尖叫的弧度，“老師以前的學生就算變成了糟糕的大人，也很喜歡吃甜點呢。”
綱吉誒了一聲，把對什麼糟糕的大人的吐槽給咽了下去。
最後還是被吉田鬆陽帶到一間甜點屋去。
看吉田鬆陽的氣質，綱吉其實是一位對方會更加親近那些古典的點心屋的，但當穿著白色襯衫栗色長發帶著古典氣質的老師站在粉撲撲的甜點店前的時候，綱吉覺得……似乎也還不錯的樣子？
他抱著小書包，默默地跟著老師走了進去。
先他一步的年輕男人原本是在與服務生要卡座的，目光隻一掃店內，便婉言謝絕了服務生的安排，帶著綱吉往一個靠裡麵的卡座走去。
綱吉疑惑地跟在老師身後，在吉田鬆陽站定後露出一個小腦袋。
側坐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白色卷發的男人，對方捧著一杯大大的草莓聖代，入口的表情恍若下一秒就能夠因為美味升天。
不過升天是不會升天的，畢竟還要留著命吃下一口。
但下一口還沒入嘴，男人就緊迫感十足地瞥見了身邊的降下的陰影。
憑借著一貫以來的緊迫感與求生欲，他迅速從這點剪影裡分析出了來人是誰。
於是綱吉隻看到男人動作頓了頓，下一刻就念叨著“啊這個聖代真好吃呀”便稀裡嘩啦仿佛有什麼惡鬼在身後追逐一樣迅速刨起了草莓聖代。
一隻鐵拳砸進了男人桌邊。
“銀時。”綱吉聽見他向來溫和的國文老師用吟詠過[掃庭抱帚忘雪]這樣溫和雋永的句子的聲音發出危險的語調。
“如果我沒用記錯的話，你這周的糖分已經攝取過了吧？”
白發男人哢嚓哢嚓地轉動頭顱。
“哈、哈哈，”他發出機械的笑聲，整個人是大寫的強顏歡笑，“是老師啊，真巧您也來吃……做聖代調查嗎？”
“聖代調查？”
“沒錯沒錯，是阿銀的新工作哦。吃遍日本的聖代的調查。”瞎幾把掰完男人才發現有什麼不同，他看著保持微笑看著自己的吉田鬆陽，慢半拍地視線下移。
於是覷見一隻黃色的小帽子。
綱吉抬起頭同男人對上視線，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
男人——名為阪田銀時的男人望著這隻棕發的小腦袋，低下頭又抬起頭，在這隻淺棕發色的幼崽和自己栗色長發的老師之間遊移著，瑟瑟發抖地發出疑問。
“老、老師？”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像是小學生們回答問題一樣，“恕我直言，這應該不是你[嗶——][嗶——][嗶——]之後弄出來的私生子吧？”
鐵拳製裁。
“你在說什麼？”用綱吉乖巧地遞上的手帕擦了擦手的吉田鬆陽將菜單遞給綱吉，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魚唇的弟子，“隻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銀時你的腦子又進水了嗎？”
白發男人頂著一串包雙手合十在桌麵上土下座。
“對不起！請偉大的鬆陽老師原諒阿銀吧！！”
吉田鬆陽笑意吟吟：“我拒絕。”
男人迅速在桌麵上攤成一片，開始撒起嬌來。
——說實話，一個大叔在甜品店撒嬌這種情形簡直讓人沒眼看。
綱吉眼觀鼻鼻觀心地選好小蛋糕，悄悄拉了拉鬆陽的袖子。
“老師要吃什麼？”
吉田鬆陽看了一眼，點了份特大份的草莓聖代。
甜點上之後對麵阪田銀時的聖代已經被撤了下去，因為吉田鬆陽還沒發話男人也沒敢離開，更不敢在火頭上去搭老師的話，於是就逗弄起綱吉來。
“噯小鬼你是老師的新學生？怎麼樣，他現在是不是變得超——魔鬼的？想當年阿銀上學的時候老師是多麼溫柔的一個老師啊，沒想到啊世事變遷，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男人捶頭頓足一個人就能上演一場話劇，等到鬆陽特意點的草莓聖代上來之後話語就漸漸低落下去，一雙眼睛黏在超大份的聖代上，轉也舍不得轉。
吉田鬆陽對著綱吉眉眼彎彎：“來，我們開始吃吧。”
綱吉看看一年渴望的男人看看老師，也眉眼都彎起來。
“好哦！”
阪田銀時立刻就蔫了下去。
綱吉揮舞著小勺子吃著小蛋糕，吃到半途的時候突然發現一直盯視著自己的那道哀怨目光消失。他抬起頭看過去，發現阪田銀時正埋頭與麵前的聖代搏鬥。
男孩子眨了眨眼，看向一側的鬆陽老師。
[老師是把自己的那份給阪田先生了……誒誒誒？！]
男孩子握著勺子的手驟然頓住，有些遲疑的看著麵前的場景，顫抖地發出聲音。
“恩、恩醬？”
“嗯？這孩子叫做小恩嗎？”吉田鬆陽眨眨眼，露出一個與往日無二的笑，“看來是餓著了呢。”
這時候綱吉才發現小恩團已經不知道在吉田鬆陽懷裡待了多久了。
淺綠色的團子窩在人類懷中就像是一團大大的果凍。
屬於嘴的部分咬著一個比綱吉的小拇指還小的晶體，像是硬糖一樣吃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