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不需要你的禮物,周姨和李伯同樣不需要。”
歐少文挑了挑眉,疑惑地望著他,“但你不是他們,怎麼知道他們不需要?”
歐仁錦強忍著心中的情緒,他覺得自己那副溫和體貼的麵具馬上要在他麵前寸寸龜裂,“那你以為他們倆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因為你是你嗎?不,因為你是我帶回去的人,他們被我雇傭,拿著我的工資,做我安排的工作,照顧我讓他們照顧的人,僅此而已。”
他表情冷淡,言語中帶著顯而易見想要破壞什麼的惡意。
歐少文沉默了一會兒,望著歐仁錦微皺的眉心,想著自己好像又惹他生氣了。最近這段時間,歐仁錦好像總是因為他生氣。他無法給他帶來快樂,隻能一次次地破壞他原本還算平和的心情。
這樣想著,他直接開口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我做什麼事情你都不喜歡。你不喜歡我跟你說很多話,不喜歡我給你買禮物。我沒辦法為你做什麼,不能讓你開心,不能給你賺錢,每天單方麵地接受你的好意,接受你帶給我的快樂,你讓周姨和李伯把我照顧得這麼好,我卻隻能用著你的錢吃吃喝喝,偶爾給你添個麻煩,所以……你為什麼會留下我呢?如果我的存在不能給你帶來快樂,為什麼還要讓我存在呢?”
歐少文的有些想法,遭遇到外界環境的衝擊迅速發生著改變,但也有些想法,這麼多年日複一日的經曆讓它們根深蒂固地根植於他的意識裡,成為他人格構成的一部分。其中,最為枝繁葉茂無法動搖的觀點就是——如果無法創造價值,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就像他曾經學過的那些知識一樣,因為沒有辦法創造價值,所以沒有再學習下去的意義。
每一天,每一個從舒服柔軟的床上醒來的早晨,他都會想這個問題,為什麼呢?為什麼歐仁錦會把他留在身邊呢?他又能為他做些什麼,擁有什麼樣的價值呢?
他望著歐仁錦的眼睛,突然間想快點做手術了,這原本就是他存在的意義,是他唯一能為歐仁錦做的事。這個人對他太好,好得讓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個物件了,是人就會有人的**,有人的喜怒哀樂,生命裡遇見過這麼好的人,經曆過如此幸福平淡的生活,再回到一成不變仿佛器具的日子裡,還能像往常那樣一日一日地堅持下去嗎?
歐少文的語氣很冷靜,是一種隻是在闡述事實、而不是述說委屈的語氣。
歐仁錦望著他那雙如古潭一般望不到底的眼眸,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他可以包容自己小情人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和小脾氣,在他們麵前,他好像總是很溫柔,很容易說服,很有紳士風度。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唯獨對他很壞。
他跟他姓,名字由他起,他懵懵懂懂,隻能被他拉著去認識這個世界,他無枝可依,唯有被他庇佑。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他心中,會下意識地覺得他太好欺負了吧?
怎麼欺負也沒關係的樣子。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他平複了心情,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笑意溫和可以把情話掛在嘴邊的男人,“我喜歡你啊。”
他回想著剛才歐少文那一長段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一種破天荒產生的憐憫,他想他能體會到他說出這段話時的心情,“喜歡你的人,不需要你買禮物,也同樣會喜歡你。會讓人念念不忘的情緒,並不是隻有快樂一種。感情是很複雜的,”他宛如一個指引他過橋的人,帶著一副意有所指的口吻,“因為我喜歡你,才會為你生氣,不然,你隻是一個無法牽動我情緒的陌生人。而且,誰說你沒辦法給我帶來快樂了,很多次隻要一想到你,我都會忍不住笑出來,但你也不知道。”
歐仁錦覺得,這個新開始的遊戲,他玩得太不投入了,讓小可憐問出“你不喜歡我對不對”這種話,可真是他的失職。
歐少文這輩子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臟跳動得有些快,雙眼隻能眨都不眨地望著歐仁錦。世界上怎麼會有讓人聽了能那麼開心的話呢,這個人怎麼就能這麼輕鬆自如地說出這種話呢?
他就怎麼也說不出來。
被歐仁錦握著手帶回彆墅的時候,他的腦袋還暈乎乎的。歐仁錦當著他的麵跟周姨說起了他那點可愛又幼稚的想法,“這孩子今天參加節目拿了十萬元獎金,其他明星都捐出去了,他死活不願意捐,問他,說是要留著錢給你和李伯買玉買車呢!”
“哎呀,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周姨嘴上說著埋怨的話,臉上卻笑得合不攏嘴,“你自己的錢啊,自己留著就行了,怎麼總想著往外送呢。我的玉啊,自然有我女兒會幫我買,李伯也不需要你的錢,你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這麼小個人,存款都沒多少,怎麼就這麼大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