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段芸還是咱們的前宗主,不過你連謝宗主都不知道,想也不知道她吧?”弟子說完目露同情,“好好一個天靈根,可惜是個傻子。”
段惜配合地露出一個傻笑,配上圓圓的大眼睛倒不顯憨笨,反而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從陌生人口中得知自己‘成親’的消息,她現在也確實挺傻眼,隻想感慨一句《靈根覺醒》不虧是奇幻,劇情走向奇幻無比。
而小弟子對這位謝宗主的崇敬之情猶如江水滔滔不絕,一談起他口水也滔滔不絕:“可惜太癡情好也不好,夫人走後,每日裡除了閉關修煉就是處理宗門事務,從未有一日懈怠,雖然修為突飛猛進,可日子過得也如苦行僧一般,沒有半點滋味,真不知他遇到夫人究竟是劫是緣。”
是劫是緣……對謝道卿而言,當然是劫了,還是堪比飛升之苦的天劫。
段惜想起過往,心虛地摸摸鼻子。
《靈根覺醒》原文中,男主謝道卿十二歲便成了孤兒,帶著才一歲的妹妹進了源清宗,由於靈根遲遲沒有覺醒,便被斷定為資質極差,在宗門地位低下,也隻能做最苦最累的活計。兄妹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十八歲這年,宗主段芸的愛寵獅虎獸闖進兄妹倆的住處,謝道卿為了保護妹妹,平白爆發一股力量將其反殺。段芸痛失愛寵,將謝道卿綁起來折磨了七七四十九日,謝道卿在極致的痛苦中徹底覺醒,奪過段芸的卷雲劍反刺十七劍,直接將段芸殺了。
故事寫到這裡直接坑掉,段惜熬夜看完後鬱悶不已,接著便收到了母親出車禍的消息,而她在去醫院交手術費的路上,穿成了這本裡的宗主。
為了回到現實世界,她必須完成原宗主逼男主黑化覺醒的任務再被反殺,才能成功回家,可惜……她暈血。
記得她穿進來時,男主已經被綁起來折磨了三天,血淋淋的沒一塊好地方,作為一個極度暈血的人,她在看見的瞬間直接暈倒,好不容易醒來後,又一次猝不及防看到他,然後繼續暈。
醒了暈暈了醒,反反複複好幾次後,她終於學會了閉著眼睛爬出去,這才結束了詭譎的死循環。
指望她像原文一樣十八般刑罰是不太可能了,好在後來幾次試驗後,確定虐心也有一樣的效果,於是她便走向了渣女不歸路——
她把謝道卿騙身騙心,虐得死去活來,由於做得太好,謝道卿甚至恨到極致也不願殺她,還是她自己撞上卷雲劍才成功死掉。
想到這裡,段惜又歎了聲氣。
小弟子樂了:“你個傻子,還會心疼謝宗主嗎?”
段惜悠悠看向他,熟練地掛上呆呆的笑。
小弟子這會兒說得口乾舌燥,卻依然意猶未儘:“天妒有情人,整個修真界就沒有不心疼謝宗主的,你大約不知道,宗主如今還二十年如一日,每逢初一十五便為夫人屍體擦洗沐浴呢,似乎還等著夫人借屍還魂,真是可悲可歎……”
段惜扯了扯唇角,心想她當時做得那般絕,都把人氣黑化了,謝道卿如今恐怕恨她都來不及,留著屍體估計也是為了搜她的魂回去折磨。畢竟她咽氣前,他可一字一句在她耳邊說了,就算上九天下黃泉也要將她找回來,將他所受痛楚千倍萬倍地償還。
再說二十年如一日洗屍體,確定不是瘋批行為……等一下,二十年?
“現在距離我……夫人死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段惜頓時一臉見鬼的表情,聲音都高出一截。
小弟子被她嚇了一跳,剛想訓她彆發瘋,便對上了她銳利的視線,莫名瑟縮一瞬:“對、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窺天鏡天上地下隻有一個,且一共隻能用三次,她之前穿來時已經用了一次,還剩下兩次機會,這都過去二十年了,萬一有人把剩下兩次用完了,她還怎麼回去?段惜不淡定了,轉身便要去主峰,可惜還沒走兩步,就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她:“?”
“你沒事吧!”弟子連忙過來扶她。
段惜蹙眉:“不知為何,我突然心慌。”
“心慌?”弟子剛問完,便聽到她的肚子咕嚕一聲,愣了愣後沒忍住大笑,“傻子!你是餓了吧!”
段惜:“……”好像是,從昨晚重生到現在,還一口水都沒喝過,而這具身體顯然沒有辟穀的能力。
“剛好我屋裡還有一盒糕點,是今早剛得的,這回真是便宜你了。”弟子說著,將掃帚塞到她手裡,轉身便離開了。
段惜還惦記著隻能用三次的窺天鏡,咬著牙嘗試走了一截後,確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連下山都困難,最後不得不坐在台階上等吃的。
已是半晌午,日頭掛在東方,陽光灑在各個山頂的屋宇上,折射出水麵一般的波光。
源清宗共有十座山頭,以主峰為中心,其餘久座層層環繞,越往外階級越低,弟子的資質也越差,內裡六座山尚有長老峰主坐鎮,後麵四座就隻有管事一類的了。像她目前所在,便是最外層的兩座山之一。
雖然像內裡幾座山一樣有師徒之說,但實際上就是管事與雜工,不過是說出去好聽點,但終其一生也無仙緣,絕大多數不過是修個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不管是當年的謝道卿,還是如今的段小魚,都不該留在這裡。
段惜倚著石獅子,安靜地看著主峰,盤算要儘快找到那幾個搶她靈力的人,儘快補全靈根。正想得認真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破風聲,她眼神一凜下意識想閃避,可想到現在的身份還是生生忍住了,隻是分出一點靈力阻擋。
被擋了一下的石頭頓時失了力道,隻不輕不重地砸在她身上,沒有留下半點痛意。段惜一臉遲鈍地看去,便看到一張尖酸刻薄的臉。
是段小魚記憶裡將玄羽衣交給她的人,也是蠶食她靈根的混蛋之一,方敏。
“師姐。”段惜忽略識海中憤怒的怨氣,以自己的靈根為引感應,果然在她眉心找到了被偷的靈氣。
天靈根的靈氣是輕盈的雲,混雜在水泥般混沌的靈氣裡不要太明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段惜眯了眯眼眸,若有所思地撚了撚手指。
方敏渾然不覺,一瘸一拐地朝她逼近:“說!你究竟做了什麼,師父為何要責罰我?”
段惜頓了頓,想起剛才老頭罰人的事,再看她額上冷汗,不由得心生敬佩——
被揍成這樣還要來質問她,真是個堅強的師姐。
“我聽不懂,師姐。”段惜乖乖道。
方敏啐了一聲:“你少裝傻,方才你剛進廳內,師父便要罰我,定是你進了什麼讒言,快說!是不是誣陷我弄壞玄羽衣了?”
這算是惡人先告狀呢,還是小人之心?段惜怯怯看著她,還是車軲轆話:“我不知道師姐在說什麼。”
“你還敢……”
方敏說著便要伸手掐她脖子,段惜一臉驚慌地後退,順手給她腳下使了點絆子,方敏一個站不穩頓時摔了下去。好在她反應及時,用雙手及時撐住地麵,這才沒摔到剛受傷的屁股,可即便如此,也疼得臉都扭曲了。
“師姐,你沒事吧?”段惜擔心。
今日的段小魚與平常沒什麼不同,可大約是自己剛受罰的緣故,方敏越看她越氣,連她乖巧的表情都極為厭煩,掙紮著便要起身收拾她。
段惜眼神一凜,在她起身前掐指如蓮花,快準狠地在水泥裡勾出乾淨的雲,手掌一翻歸於識海。她力量雖然受限,可連這些外門弟子都會的術法,暫時還難不倒她,所以動作行雲流水,很快將靈根上的坑坑窪窪填平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