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道卿拎回上清苑後,段惜已經醉得雙眼迷離,為了避免自己再對謝道卿乾出大逆不道的事,她得空立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
血腥氣在口腔彌漫,疼痛也開始蔓延,她樂嗬嗬地鬆開嘴,剛要看向傷口迫使自己暈過去,一隻大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陣熱意之後,傷口恢複如初。
這他媽……想暈也不行?段惜無語抬頭,對上謝道卿的視線後傻笑一聲:“宗主。”
謝道卿將跪坐在地上的她單手提起,直接放到了椅子上。段惜因為藥效渾身無力,坐起來後直接歪進他懷中,相當熟練地倚在他身上。
雖然隔著層層衣裳,但還能感覺到他堅實的腹肌,比起十七八歲時更加寬厚有力,蘊含的力量也更為強勁。看來這些年長大的不止謝千羽那小丫頭,還有眼前這個。
段惜一邊樂嗬,一邊順手摸一把,摸完才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
剛才拍了他的臉,現在又蹭他腹肌,便宜都占儘了,以謝道卿錙銖必較的性格,她這回最起碼得去半條命吧。
“宗主,打人彆打臉。”段惜隻有這一條要求。
謝道卿一言不發,隻是將手覆在她的額頭上。
段惜如今極致快樂,可靈台被掌控時,靈魂還是本能地顫栗,她剛想說些什麼,一股強大的精純靈力突然刺進識海,猶如世上最烈的太陽,將整個靈根都緊緊纏繞,原本無序膨脹的靈藥化為一縷縷風,由著他的靈力指引開始一點點修複靈根。
段惜渾身失重,舒服得雙腿發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謝道卿的衣裳,宛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靈根在烈陽的照耀下飛速修複,原本的坑坑窪窪一點點被平複,重新散發出獨屬於天靈根的溫潤光彩。
許久,段惜總算擺脫了高昂的情緒,整個人仿佛乾了三天農活兒,癱軟地順著謝道卿滑下去。
當再次被一雙冰冷的手扶住時,她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總高興也挺累的。
然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黑,一望無際的黑,黑暗過後,又是一片灰茫茫,段惜似夢似醒,猶如一葉扁舟飄在無垠的海上,不知來路,不知歸途,隻懶洋洋地飄著,隨便風將她帶到哪個方向。
飄了好久好久,她終於感覺累了,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已是黃昏,入眼是奢靡無度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個擺台,都有她上輩子極為強烈的個人風格,是上清苑的正廳。
段惜從軟榻上坐起,第一件事便是低頭檢查身體,手腕上的咬傷被謝道卿治好了,胳膊腿兒都在,肚子心口都不疼,沒發生摘心臟剌腰子等一係列慘案,,再查看識海,此刻靈力充盈靈根完好,她隻要略一調養,便能徹底恢複修為。
所以……謝道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段惜正心情微妙時,突然聽到門外隱約傳來清越的聲響。
她頓了頓,靜悄悄起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便看到謝道卿背身而坐,正在一點一點……磨刀。
……他手裡那玩意是刀吧?是吧?他一個大乘修為,磨什麼法器不能用靈力、非得親自動手?
黃昏時分的天邊種滿了大片雲霞,將整個源清宗都照得昏黃斑斕,謝道卿始終背對她,雙手持刀一下又一下地磨。
他一身利落衣袍,後背挺得筆直,即便是做這樣的粗活,也能做得優雅好看,連手中普普通通的砍刀,也沾染幾分矜貴,仿佛他生來就是最尊貴的上仙,磨刀也能磨出個遺世獨立。看著他這副樣子,段惜都快忘了他當初跟狗搶食吃時是什麼樣了。
刺棱,刺棱,刺棱……
每一刀都仿佛磨在段惜心上,她抖了一下,默默往大門的方向挪。
謝道卿似乎沒有察覺,依然專注地磨刀。段惜走出幾步遠後默默鬆了口氣,正準備扭頭就跑時,便聽到沉悅的聲音響起:“過來。”
段惜身形一僵,半晌一臉尷尬地繞到他麵前:“宗主。”
謝道卿垂著眼眸繼續磨刀。
從背麵看的視覺效果遠沒有正麵這麼強,至少段惜從背後看時,還沒有這刀隨時會紮自己個對穿的危機感。
她咳了一聲,決定搶救一下自己:“宗主,師父還在等我。”
希望他看在自己是謝千羽徒弟的份上,彆跟她一般見識。
謝道卿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神色鬱沉地看向她:“喚我什麼?”
“……師伯。”小混蛋,占便宜上癮了。
謝道卿這才滿意,拿著刀緩緩起身。
段惜現在的身體雖然長了一張萌妹臉,身高卻有一米六八左右,在哪都不算矮,一站在高大的謝道卿麵前,就有點不夠快了。
像個小雞子似的。
段惜看著他拿著砍刀一步步逼近,咽了下口水默默後退,還不忘假裝不經意般提醒:“我、我師父最疼我了,待會兒見不到我肯定會著急……”
“師父好愛我的,如果我不回去陪她,她肯定會非常傷心。”
“師父最大的願望就是我長命百歲……”
後背不知不覺抵在了柱子上,再也無路可退,而謝道卿還在逼近,手裡的砍刀泛著幽幽寒光。
段惜能找的理由都找了,見他還遲遲不肯放過自己,當即心一橫便要調動全部靈力逃走,隻是還未行動,便聽到他突然問:“我的刀磨得好嗎?”
……嗯?段惜眨了眨眼,半晌試探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