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近來越來越會說話,我當你是開竅了,可怎麼還是這麼愚笨,”姚玲抱臂,“你師父本就生氣,你若再整天該吃吃該喝喝,確定不會將她氣死?”
段惜沉默三秒,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到底還是放棄了散步,出門找謝千羽去了。
在千佛閣裡找她實在容易,寢殿裡沒有,那必然是在哪個房頂上喝酒。果然,段惜最後在一座房頂上找到了她。
“師父!”她站在地麵上昂著頭打聲招呼,然後搬來梯子吭哧吭哧往上爬。
拿著酒壺的謝千羽冷眼看她,等她爬上來後一個蜻蜓點水便跳了下去。
段惜無言三秒:“師父等我一下。”
說完,就又順著梯子往下爬,謝千羽看著她笨拙的樣子冷笑一聲,正要轉身離開時,便看到她身形晃了晃險些摔下來,於是離開的腳步瞬間停住了。
段惜慢吞吞下了房頂,扭頭對她笑笑:“師父。”
謝千羽冷嗤一聲,輕盈地上了房頂。
段惜:“……”
沉默許久,還是認命地往上爬,爬到上麵後再眼睜睜看著謝千羽下去。反複幾次後,段惜趴在房頂上擺爛:“讓我死了吧,我不動了!”
說完,半邊臉枕著堅硬的瓦片,真就一動不動了。
一刻鐘之後,旁邊的瓦片發出輕微響動,段惜笑著昂起頭:“師父。”
謝千羽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段惜也不惱,爬起來在她身邊坐下,狗腿地揪著她的袖子不放。謝千羽直接無視她,麵無表情地獨自喝酒,段惜老老實實待著,一句廢話都沒有。
夜色漸漸深了,晚間的涼意湧了上來,段惜看一眼喝得差不多了的謝千羽,鄭重其事地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
“你若敢將那玩意兒蓋我身上,我便將你踹下去。”謝千羽涼涼開口。
剛把手帕抖落開的段惜,果斷又將手帕折起來塞回懷裡。
雖然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氛圍卻明顯好了許多。段惜看一眼謝千羽,問:“還生氣呢?”
“你自己要往火坑裡跳,我有什麼可氣的?”謝千羽斜睨她。
段惜樂了:“我是你徒弟嘛。”
謝千羽嗤了一聲:“難為你還能想得起來。”
段惜討好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謝千羽看到她眉眼帶笑的樣子,控製不住地想起另外一個人,於是心間愈發煩悶,拿著酒壺喝得愈發厲害。
段惜也不製止,隻安靜坐在她身邊。
師徒倆在房頂上待了一夜,謝千羽早已習慣了這種沒日沒夜的生活,段惜卻不行,即便有修為在身,也一樣要吃飯要睡覺,所以到後半夜的時候便倚著謝千羽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屋裡了。
元嬰的體質不至於睡一宿房頂就腰酸背痛,段惜起床後十分精神,第一件事便是去偏殿吃飯。
去的路上,又一次經過園子,正在灑掃的弟子們看到她愣了一下,接著一窩蜂地湧了過來:“恭喜小魚!”
“恭喜恭喜呀,日後發達了可千萬彆忘了姐妹們。”
“你去上清苑後,需要貼身伺候的弟子嗎?你看我怎麼樣?”
段惜不動聲色地接受道賀,然後一拐彎就直接去了正殿。
謝千羽果然在殿內,看到她後不緊不慢地開口:“來了?”
“師父,他們為什麼要恭喜我?”段惜一臉無辜。
謝千羽眸色冷淡:“因為宗主今日一早,便公布了你們的婚訊。”
……動作真快。段惜清了清嗓子,試探:“師父,你還有意見呢?”
“哪敢對宗主和宗主夫人的事有意見。”謝千羽冷著臉陰陽怪氣,猶如恨鐵不成鋼的丈母娘。
段惜見她還有功夫開嘲諷,就知道沒氣得太厲害,笑了笑後從懷裡掏出幾塊零食給她。
謝千羽看著她手中的零食,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有你後悔的時候!”
“我也是身不由己呀!”段惜這一句,帶了十足的真心。
可惜謝千羽隻當她小孩學大人說話,完全沒當回事。
師徒倆說話間,姚玲已經叫人抬著幾個大箱子進來了,段惜立刻湊過去:“這是什麼?”
“嫁妝。”姚玲笑道。
段惜眨了眨眼睛,有些感動地看向謝千羽:“師父……”
“看我做什麼,我既然答應了,便不會食言,總不能叫人看我千佛閣的笑話。”謝千羽冷聲說完,直接甩袖離開。
段惜默默目送。
“彆難過,你師父已經接受了,否則也不會叫我備下這些。”姚玲安慰。
段惜確定謝千羽走遠了,立刻一臉期待地搓手:“讓我看看都是什麼好東西。”
姚玲:“……”有時候,過於心大也是挺氣人的。
嫁妝都準備好了,聘禮自然也得有,隻是三日後才送過來。段惜一邊期待窺天鏡,一邊又隱隱覺得沒那麼簡單,輾轉反側了三天,可算將謝道卿盼來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隻是後麵還跟著一堆湊熱鬨的長老,其中不乏許多熟人。
段惜委婉地看了眼他身後,儘可能不把疑惑表現出來。
倒是謝千羽直接問了:“聘禮呢?”
謝道卿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
乾坤袋?段惜在他看過來後,矜持地接了過去,結果一入手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不是乾坤袋!
段惜看著做工精美的荷包,手指下意識捏緊時,察覺裡麵有東西,於是立刻掏了出來。
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鑰匙。
“結契之後,鑰匙會被激活,你能用它打開藏寶閣,拿走任何你需要的東西。”當著眾人的麵,謝道卿不急不緩地開口。
段惜:“……”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在座的不少人都以為他與段惜結為道侶,隻是為了給自己的親妹妹謝千羽一個交代……可若隻是給個交代,又怎能將整個藏寶閣都許出去!
一片錯愕中,眾人看向段惜的視線也有所不同了。
謝千羽看到鑰匙,表情總算好了些,可心裡又莫名不是滋味,繁複的情緒下,她索性轉身離開。
“謝長老!”姚玲忙追上去。
謝千羽離開了,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也都識趣離開,走的時候還在討論這個段小魚究竟是什麼人物,能叫宗主下此血本,叫她師父這般不舍。
而被所有人羨慕的段惜,隻是恨恨看著手中的鑰匙——
給一把不結婚就沒辦法激活的鑰匙,跟彩禮給張沒有密碼的銀行卡有什麼區彆!防誰呢?!
正無語時,下頭男謝道卿還能淡定開口:“若你無意見,那便仙魔大會之後結契。”
段惜無言抬頭,正要說什麼,謝道卿突然眸色一凜,接著一道強大的魔氣突然直逼段惜麵門。
魔氣強大淩厲又來得極快,以段惜元嬰的修為根本無法逃脫,段惜索性就不逃了,賭謝道卿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魔氣即將刺進她眼球的瞬間,謝道卿一掌化開了,兩股力量相碰撞,直炸起一道驚雷,廳內所有東西都碎為齏粉。
段惜在謝道卿的保護下安好無損,但還是被震得心口一疼,險些站不穩。
……話說這魔氣,好像有點熟悉啊。段惜剛冒出這個想法,一道風流懶倦的聲音響起:“謝宗主今日大喜,怎麼也不請本尊見禮?”
“北辰星。”謝道卿冷漠抬眸,眼底儘是陰鬱。
喲,還真是老熟人!段惜眼睛一亮。:,,.